舞雪

作者：陈继晔

午后，下雪了。雪花纷纷扬扬，不时飘进上官老爹开设在村头的那间简易的酒棚里。上官老爹突然想起儿子上官舞雪在十四岁那年离开家乡的时候，也下着漫天飞舞的雪。儿子回了几次头就渐渐远去，最终消失在雪天一色的迷蒙中了。

门帘被挑起，风杂着雪扑进棚内，把上官老爹从八年前的回忆中回唤过来。进来两名江湖人年龄都很轻，没有多说话。老爹端来酒和牛肉。酒和肉，老爹都是特别加了量的。这是老爹的习惯，每遇上江湖客，酒肉都是要加量的。因为老爹总是会想，此时的儿子舞雪也许也正坐在哪个村头的小酒棚内饮酒、吃肉呢！

老爹在一旁抽着烟，一脸笑意地听着他们闲聊。老爹一直很愿意听这些江湖人们侃天说地。老爹相信自己的儿子也应当有着这样奇异遭遇。而且，在这些江湖人的谈话中，偶尔，还可以听到有关儿子舞雪的消息。

头几年听闻，儿子舞雪一出道就连挫几名好手，做了几件有作为的侠行。人们提起上官舞雪，都称上一句"上官少侠"。可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了舞雪在江湖上的消息。还有传言说他好像是坠入深渊死了。可上官老爹根本不相信。没多久消息传来，果然舞雪没有死。虽是真的坠过崖，但竟因祸得福有了一段奇遇，不仅武功有所大进，还和一位貌若天仙的侠女成双入对了。可最近一两年，似乎又没有了儿子的消息。不知舞雪又在经历着什么奇遇。

两名江湖客侃够了，结了账，起身要赶路去了。上官老爹就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茶水，让两位把肚子暖热再走。两位年轻的江湖客很是感动，连连称谢。喝完水，见酒棚内的一根柱子松了，一位就用单手托起柱子，又在柱子下垫一块砖。柱子稳当多了。两人才带着从心底而升的温暖出了酒棚。脚步匆匆、踏着风雪，赶他们的江湖路去了。

天色渐晚，雪越下越大了。上官老爹把烟袋插在腰间，熄了炉火，收拾起菜板面案、碗筷家什，放在担子里，一步一步向村子里走去。老爹不知道，儿子舞雪就是在两年前，被刚才在酒棚的那两个江湖人杀死在终日雪花飞舞的大雪山中了。那是一场没有起因、无谓的争斗。

雪地上留下了老爹一串清晰的足印，又渐渐地被雪所掩盖了。这漫天飞舞的雪啊！似乎要把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掩成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