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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四

《类苑》卷一、《类说》卷五十三、《五朝名臣言行录》卷一

太祖遣周广使吴越

周广者,开宝中为内外马步军都头,亲近,好言外事。一日白太祖曰:「朝廷遣使吴越,钱俶南面坐,傍设使者位。俶虽贵极人臣,况尊无二上,而奉命者不能正其名,此大辱国。」太祖曰:「汝颇能折之否?」广曰:「臣请行。」俶生辰,即遣广为使,俶犹袭故态,广曰:「比肩事主,不敢就席。」俶遂移床西向,正宾主之礼。复命,广气甚骄,将希宠赏。太祖曰:「汝盖倚朝廷威势,不然者,俶何有于汝哉?」广大惭,其御下之英略如此。

《类苑》卷一

刘鋹不敢饮御赐酒

刘鋹性绝巧,自结真珠鞍勒,为戏龙之状,献太祖,太祖以示尚方工,皆骇伏,偿以钱三百索。上谓左右曰:「移此心以勤民政,不亦善乎?」鋹在国中,多置酖以毒臣下。太祖幸讲武池,从官未集,鋹先至,诏赐巵酒,鋹心疑之,棒杯泣曰:「臣承父祖基业,违拒朝廷,烦王师致讨,罪在不赦。陛下既待臣以不死,愿为大梁布衣,观太平之盛,未敢饮此酒。」太祖笑谓之曰:「朕推赤心于人腹中,安有此事?」即取鋹酒自饮,别酌以赐鋹,鋹惭谢。

同上

太祖善御豪杰

太祖善御豪杰,得人之死力。居常多幸讲武池,临流观习水战,因谓左右曰:「人皆言忘身为国,然死者人之所离,言之易耳。」时禁卫将帅军厢主皆侍侧,有天武厢主李进卿前对曰:「如臣者,令死即死耳。」遂跃入池中,上急令水工数十人救之,得免,几于委顿。左右内侍数十人,皆善武艺,伉健,人敌数夫,骑上下山如飞,其慰抚养育,无所不至,然未尝假其威权。泗州槛生虎来献,上令以全羊臂与之,虎得全肉,决裂而食,气甚猛悍,欲观之也。俄口呿不合,视之,有骨横鲠喉中,上目左右,内侍李承训即引手探取,无所伤。尝因御五凤楼,有风禽罥东南角楼鸱尾上,上顾左右曰:「有能取之否?」一内侍,失其姓名,摄衣攀屋桷以登缘,历危险,取之以献,观者胆落,盖试其趫捷也。

同上

太祖善训戎旅

太祖始自总戎,为士众畏服,及践祚,善训戎旅,隶兵籍者多以配雄武军。自此或习试武艺,或角力斗殴,以较胜负,渐增俸缗,迁隶上军。十月后,骑兵皆侵晨出城习马,至暮归饲马,不令饱,虽苦寒,马常汗洽,耐辛苦,不甚肥盛。初议取蜀,有天武军主武超曰:「西川除在天上不可到,若舟车足迹可至,必取之耳。」士皆贾勇思奋,平蜀止六十日,用精兵纔七千人。居常卫士直庐中,咸给以棋枰,令对弈为乐,曰:「此徒端居终日,无他思虑,以此使之适情耳。」

同上

太祖御下严峻

太祖平蜀,择其亲兵骁勇者百余人,补内殿直,别立班院,号川殿直。南郊赏给,比本班减五千,遂相率击登闻鼓诉其事,上大怒曰:「朝廷给赐,自我而出,安有例哉?」尽捕连状者四十余人,斩于市,余悉配隶下军,遂废其班。一日,内酒坊火,悉以监官而下数十人弃市,诘得遗火卒,缚于火中,自是内司诸署,莫不整肃。

同上

太宗署名祈雨

至道二年夏,大旱,遣中使分诣五岳祈雨,学士草祝,上自书名,随其方设香,再拜而遣之。王禹偁时在翰林,上言:「五岳视三公,从前祝版御署,已踰礼典,固无君上亲书之理。」上署之纸尾云:「昔成汤剪爪断发,祷桑林之社,尚无爱,矧为百姓请命,岂于笔札而有所惜哉?」

《类苑》卷二

太宗不欲宦者预政

内侍王继恩平李顺之乱,中书议欲以为宣徽使,太宗曰:「宣徽者,执政之阶也,朕览前籍多矣,皆不欲宦者预政,止可授以他职。」宰相等恳言,继恩有大功,今任昭宣使,河北团练使,非此拜不足以为贵。上不悦,因召翰林学士张洎、钱若水,议置宣政使之名,班在昭宣使之上,以授之,加领顺州防御使。

同上

太宗不事畋游

登州海岸林中,常有鹘,自高丽一夕飞度海岸,未明至者绝俊,号曰「海东青」。淳化中,夏帅赵保忠得献上,上报曰:「朕久罢畋游,尽放鹰犬,无所事此,今却以赐卿,当领之也。」

同上

三馆

史馆,贞观三年置,以宰相监修,复有修国史、史馆修撰、直馆之员。集贤院,自开元五年置丽正修书院于集仙殿,十三年改为集贤殿,以丽正书院为集贤书院,有学士、侍讲学士之名,后置大学士,以宰相领之,并有修撰、校理、直院之职。贞元中,增置校书、正字。梁氏都汴,贞明中,以今古长庆门东北小屋十数间为三馆,湫隘卑庳,周庐徼道在旁,卫士驺卒喧杂,每受诏有所撰述,徙它所以就之。太宗即位,因临幸周览,曰:「若此之陋,何以待天下贤俊耶?」即日诏有司,度左升龙门东北车府地为三馆,楝宇宏大,自举役,车驾再临视,劳赐工卒。又令作园囿,植卉木,引金水河以注焉。西序启便门通干元殿,以俟行幸。三年春,新馆成,赐名崇文院。悉迁西馆书分布西廊,为昭文书库,南廊为集贤书库。西廊为经史子集,南廊为史馆书库。初平蜀得书一万三千卷,平江左又得二万卷,参以旧书,为八万卷,凡六库,皆周雕木架,青绫帕幂之。昭文馆、集贤殿大学士,监修国史,常以宰相兼领。此外有史馆修撰、直史馆、集贤院直学士、校理之名。淳化中,复置直昭文馆、直集贤院,亦有修国史、崇文院检讨、编修、祗候,皆无定员,不常置。

同上

太宗读太平御览

大宗诏诸儒编故事一千卷,曰《太平总类》。文章一千卷,曰《文苑英华》。小说五百卷,曰《太平广记》。医方一千卷,曰《神医普救》。《总类》成,帝日览三卷,一年而读周,赐名曰《太平御览》。

同上

太宗赞日本颇有古道

太平兴国八年,日本国僧奝然至,言其国王传袭六十四世矣。文武僚吏,皆是世官。上顾宰臣等曰:「此蛮夷耳,而嗣世长久,臣下亦世官,颇有古道。中国自唐季,海内分裂,五代世数尤促。又大臣子孙鲜能继述父祖基业。朕虽德不及往圣,然而孜孜求治,未尝敢自暇逸,深以畋游声色为戒。所冀上穹降鉴,亦为子孙长久计,使皇运祚永久,而臣僚世袭禄位。卿等各思尽心辅朕,无使远夷,独享斯美。」

同上

太宗重内外制之任

太宗尤重内外制之任,每命一舍人,必咨询宰辅,求才实兼美者,先召与语,观其器识,然后授之。尝谓近臣曰:「词臣之选,古今所重,朕尝闻人言,朝廷命一舍人,六姻相贺,谚以谓一佛出世,岂容易哉?郭贽,南府门人,朕初即位,以其乐在词笔,遂命掌诰,颇闻制书一出,人或哂之,亦其素无时望,不称厥任,朕亦为之腼颜,业已进用,亦终不令入翰苑。后因览《唐书》故事,见其多自卑位作学士者,遂令杜镐检阅录唐朝学士,不拘品秩,自校书正字畿尉至尚书,皆得为之。」会光禄丞尹少连上书,引马周遇太宗事,其词多捭阖,上异其才,召试何以措刑论,文理可观,即欲超擢,询及枢宰,无有知少连名者,虑不协时望,遂止。苏易简荐吴人浚仪尉周亨俊拔可任,因御试贡举人,遂令亨考校,临观与语,以察器局,俾易简索其文章,得《白花鹰赋》,以比张茂先《鹪鹩》之作,文彩亦可尚。上意其非大器也,语易简曰:「且可令序迁京秩,更徐观之。」改光禄寺丞,月余,暴遇疾卒。上之衡鉴精审如此。

同上

太宗论内患外忧

太宗尝谓侍臣曰:「国若无内患,必有外忧;若无外忧,必有内患。外忧不过边事,皆可预为之防。惟奸邪无状,若为内患,深可惧焉。」帝王当合用心于此。

同上

太宗欲蠲租税不果

太宗初即位,幸左藏库,视其储积,语宰相曰:「此金帛如山,用何能尽?先皇居常焦心劳虑,以经费为念,何其过也!」薛居正等闻上言,皆喜。其后征晋阳,讨幽蓟,岁遣戍边,用度寖广,盐铁榷酤,关市矾茗之禁弥峻。太宗尝语近臣曰:「俟天下无事,当尽蠲百姓税。」终以多故,不果。

同上

太宗不许大臣具草

故钱侯若水言:至道中,尝知枢密,太宗尝召至玉华殿议边事,议既定,向敏中取纸笔将批之,上曰:「卿大臣,不当自作文。李揆在外否?」即召入,授其意,令具草之。揆,副承旨也。

同上

太宗奖励循吏

太宗留心政事,淳化五年,自署一幅云:「勤公洁己,奉法除奸,惠爱临民,始可称良吏。本官有俸,并给见缗。」凡手札三十余通,命有司择京朝官之有课最者赐之。殿中丞李虚己以循良清白预其选,得知遂州,虚己作叙感诗以献,自陈祖母年八十余,喜闻其孙中循吏之目。上喜甚,批纸尾云:「吾真得良二千石矣。」赐钱五十万以遗祖母,翌日,对宰相言及之,云:「已与五十缗。」宰相曰:「前日所赐盖五百缗。」上曰:「此误也,不可以追改。」虚己父寅,举进士,年六十余,以母老,求致仕,得著作佐郎,有词学,清苦。虚己亦纯学笃慎,极贫,虽至尊之误笔,乃天之所赐,如郭巨得金、黄寻飞钱之比欤?然自是诏合门,不得受羣臣诗赋杂文之献,欲自荐者,授文于中书宰臣,第其臧否上之。

同上

太宗以唐庄宗为鉴戒

太宗淳化五年《日历》载,上谓侍臣曰:「听断天下事,直须耐烦,方尽臣下之情。昔庄宗可谓百战得中原之地,然而守文之道,可谓懵然矣。终日湛饮,听郑卫之声,与胡乐合奏,自昏彻旦,谓之聒帐。半酣之后,置畎酒篦,沉醉射弓,至夜不已,招箭者但以物击其银器,声言中的。与徘优辈结十弟兄,每略与近臣商议事,必传语伶人,叙相见迟晚之由。纵兵出猎,涉旬不返,于优倡猱杂之中,复自矜写春秋,不知当时刑政如何也?」苏易简书于《时政》曰:「上自潜跃以来,多详延故老,问以前代兴废之由,铭之于心,以为鉴戒。」上来数事,皆史传不载,秉笔之臣,以记录焉。

同上

太宗以剑舞惧敌

太宗将讨太原,选军中骁勇趫捷者数百人,教以舞剑,皆能掷剑高丈余,袒裼跳跃,以身左右承之,妙绝无比,见者莫不震惧。会北戎使至,宴便殿,因令剑舞者数百人,科头露股,挥剑而入,跳掷承接,霜锋雪刃,飞舞满空,戎使惧形于色,淮海国王钱俶等惊惧不敢仰视。俶言于上曰:「此《尚书》所谓『如熊如罴,如虎如貔』者也。」上甚悦,及亲征,每巡城督战,必令前导逞技,贼乘城望之,破胆。

同上

太宗作上清宫

太宗诏作上清宫,谓左右曰:「朕在藩时,太祖特钟友爱,赏赍不可胜纪,今悉贸易以作一宫,为百姓请福,不令费库物。」王沔曰:「土木之作,必有劳费,不免取百姓脂膏耳。」上嘿然。既营缮,命中人董役,役夫常不满三千人,三司率多移拨三五百人给它作。中人言于上,上曰:「有司所须之人,皆要切,汝当自与计议圆融,勿令有妨。」既而数年功不就,言事者多指之,遂令罢役。岁余,内道场与道流言及之,上即令出南宫旧金银器数万两,鬻于市以给工钱,讫其役。宫成,常服一诣,焚香而已。

同上

太宗以强弓示威

至道初,李继迁遣其大校张浦入贡。上御便殿,召卫士数百辈,习射御前,所挽弓皆一石五斗以上。先是,赐继迁一弓,皆一石六斗,继迁但以朝廷威示戎虏,识非人方所能挽,至是,卫士皆引满平射,有余力。上问浦:「戎人敢敌否?」浦曰:「藩部弓弱矢短,但见此长大,固已逃遁,岂敢拒敌?」上悦,后以浦为郑州防御使,留京师。

同上

修河桥

有司岁调竹索以修河桥,其数至广,太宗曰:「渭川竹千亩,与千户侯等,自河渠之役岁调寖广,民间竹园率皆芜废,为之奈何?」吕端曰:「芟苇亦可为索,后唐庄宗自扬留口渡河,为浮梁,用苇索。」上然之,分遣使臣诣河上刈苇为索,皆脆不可用,遂寝。当庄宗渡河,盖暂时济师也。

同上

太宗善书

太宗善飞白,其字大者方数尺,善书者皆伏其妙。又小草特工,语近臣曰:「朕君临天下,亦何事笔砚?但心好之,不能舍耳。江东人多称能草书,累召诰之,殊未知向背,但填行塞白,装成卷帙而已。小草字学难究,飞白笔势难工,吾亦恐自此废绝矣。」以数十轴藏秘府。

同上

修太宗实录

咸平初,修《太宗实录》,命钱若水主其事。若水举给事中柴成务、起居舍人李宗谔,侍御史宗度洎予及职方员外郎吴淑。上指宗谔曰:「自太平兴国八年已后,昉皆在中书,日事史策,本凭直笔,傥子为父隐,何以传信于后代乎?」除宗谔不许,余悉可之。

《类苑》卷三

编次太宗法书

太宗善草、隶、行、八分、篆、飞白六体,皆极其妙,而草书尤奇绝。今上悉赂求编次,凡三十余卷,以于阗玉水晶檀香为轴,青紫绫摽文绵绦,黄绡帕,金漆柜,作龙图阁于含元殿之西南隅以藏之。频召近臣观览称叹,上自作《太宗圣文神笔颂》,亲书刻碑,以美其事。碑阴列其部袟名题,以墨本赐迎臣焉。

同上

苏易简最被恩遇

苏易简为学士,最被恩遇。初与贾黄中、李沆同时上擢,黄中、沆参知政事,以易简为中书舍人,充承旨,并赐白金三千两,谕旨曰:「朕之待卿,非必执政而为重矣。」上作五七言诗各一首赐之,为真草行三体,刻于石。又飞白书「玉堂之署」四字以赐本院,今龛于堂南门之上。易简以御三体书石本,分遗秘书监李至及从祖修撰江陵公洎梁周翰,知制诰柴成务,吕佑之,钱若水、王旦,直秘阁潘慎修,翰林侍书王着,侍读吕文仲等凡十五人。及召至等宴于翰林,以观神笔之迹,上遣内可供拟坐客,各赋诗。宰相李昉等亦以诗贻易简,易简悉以奏御。上谓昉等曰:「易简以卿等诗来上,有以见儒墨之盛,而学士之光也,可别录一本进入。」以其本赐易简。

《类苑》卷六

郭进

郭进少以壮勇,依汉祖于太原,开国,历刺史、团练使。国初,迁洛水防御使,为西山巡检,以扞太原。进御军严而好杀,部下整肃,每帅师入晋境,无不克捷,太祖因遣戍西山,必语之曰:「汝辈当谨奉法,我犹赦汝,郭进杀汝矣。」尝择御龙官三十人隶麾下押阵,适与晋人战,多退却,进斩十余人。奏至,上方御便殿阅武,厉声曰:「御龙官千百人中始选择得一二,而郭进小违节度,遽杀之,诚如此龙种健儿,亦不足供矣。」潜遣中使谕进曰:「恃其宿卫亲近,骄倨不禀令,戮之甚得宜矣。」进感泣,由是一军精勇无敌。上为治第,令厅堂悉用?瓦,有司言,亲王公主始得用此。上曰:「进事国尽忠,我待之岂不比吾子,有何不可哉?」太宗征太原,北戎自石岭关入援,进大破之,献俘行在,暴于城下,并人丧气,遂约降。进功高负气,监军田钦祚所为不法,进屡以语侵之,钦祚心衔,因诬以佗事,进不能甘,自缢死。太宗微知之,黜钦祚,终其身不复用。

同上

窦偁面叱贾琰

窦偁为晋府宾佐,后至左谏议大夫、参知政事。僖起居郎,俨文甚高,皆有集在秘阁。偁亦有文,为晋府记室。贾琰为判官,每诸王宗室宴集,琰必怡声下气,动息褒赞,谄辞捷给,偁叱之曰:「贾氏子,何巧言令色之甚?独不惧于心邪!」太宗甚怒,白太祖,斥出为泾州节判。后即位,思之,召为枢密直学士,数月参政,中谢,语之曰:「汝知何以及此?」偁曰:「陛下以臣往年霸府遭逢所至耳。」上曰:「不然,以卿尝面折贾琰,故任卿左右,思闻直言耳。」

同上

董遵诲

董遵诲父宗本,尝为随州将,太祖微时往依,宗本令与遵诲游。常共臂鹰逐兔,小不如意,为遵诲所辱,太祖遂辞去,宗本固留,厚给遣之。即位之初,访求遵诲,遵诲欲自杀,其妻止之,曰:「等死,亦未晚耳。万乘之主,岂念旧恶?将因祸致福,岂可测哉?」遵诲感其言,幅巾见于便殿,叩头请死。上笑曰:「汝昔日豪荡太过,我方将任汝事。」即命左右掖起,赐冠带,设食案,赐食上前。语及旧故欢笑,以为通远军使,专委一面之事,市租悉以给军用,不藉于有司。每岁赐予无数,幕府许自辟署,选精甲数千人,隶麾下,不复更代。隔岁以春夏令归,营省妻子。遵诲至,申严边候,镇抚蕃部,号令如一,戎族之强盛者,倚为腹心,有谋为寇者,必立以告,发所部袭之,剪灭无噍类。凡再出师,大克捷,党项诸羌,畏威惕息。养马数千匹,择其良以入贡,亲仆数百人,皆厚给衣食,日夕驰射畋猎,击鞠呼卢,饮食作鼓吹为乐。羌中动静,实时知之,朝廷不复西顾。岁时,其亲表押马来献,上必召问遵诲晨夕所为,击节大喜曰:「是能快活也。」多解服御衣物珠贝珍异以为赐,遵诲捧之,未尝不泣下。三数岁一来朝,赐食御前,笑语移晷,赐御膳羊,上樽酒,皆五百数,金帛累万,复遣去。终太祖朝,不易其任。末年,稍迁罗州刺史,有判官者,因朝廷访利害,上言通远军养兵,每岁转运使调发内地钱粟,劳费民力,本军关榷之入,自可市籴给用。上遣录判官所奏,下本军,及申约外,计凡岁调如故,不得窃议市租,徙判官于佗郡。遵诲感激流涕,左右皆泣。

《类苑》卷七

李沆

公尝言:李丞相沆重厚淳质,言无枝叶,善属文,识治体,好贤乐善,为丞相,有长者之誉。颇通释典,尤厌荣利,世务罕以婴心。其自奉甚薄,所居陋巷,厅事无重门,其偪下已甚,颓垣坏壁,沆不以屑虑。堂前药栏坏,妻戒守舍者勿令葺,以试沆。沆朝夕见之,经月,终不言。妻以语沆,沆笑谓其弟维曰:「岂可以此动吾一念哉?」人劝治居第,未尝答。维与言,因语次及之,沆曰:「身食厚禄,时有横赐,计囊装亦可以治第。但念内典以此世界为缺陷,安得圆满如意,自求称足?今市新宅,须一年缮完,人生朝暮不可保,又岂能久居?巢林一枝,聊自足耳,安事丰屋哉?」后遇疾,沐浴右胁而逝,时盛暑,停尸七日,室中无秽气,亦履行之报也。沆在相位,接宾客常寡言。马亮与沆同年生,又与维善,语维曰:「外议以大兄为无口匏。」维乘间尝达亮语,沆曰:「吾非不知也,然今之朝士,得升殿言事,上封论奏,了无壅蔽,多下有司,皆见之矣。若邦国大事,北有强虏,西有戎迁,日旰条议,所以备御之策,非不详究。荐绅中如李宗谔、赵安仁,皆时之英秀,与之谈,犹不能启发吾意。自余通籍之子,坐起拜揖,尚周章失措。即席必自论功最,以希宠奖,此有何策而与之接语哉?苟屈意妄言,即世所谓笼罩,笼罩之事,仆病未能也。为我谢马君。」沆常言,居重位,实无补万分,唯中外所陈利害,一切报罢之,唯此少以报国尔。朝廷防制,纤悉备具,或徇所陈请施行一事,即所伤多矣。此盖陆象先「庸人扰之」之论也。

范质识大体

范质初作相,与冯道同堂,道最旧宿,意轻其新进,潜视所为。质初知印,当判事,语堂吏曰:「堂判之事,并施签表,得以视而书之,虑临文失误,贻天下笑。」道闻叹曰:「真识大体,吾不如也。」质后果为名相。

《类苑》卷九

不信异端

李司空,累世不置佛堂,不畜内典经文。王似宗,不然楮镪,祀其先人,酒炙而已。

同上

窦仪不攻人之短

窦仪,开宝中为翰林学士,时赵普专政,帝患之,欲闻其过。一日召仪,语及普所为多不法,且誉仪早负才望之意。仪盛言普开国勋臣,公忠亮直,社稷之镇。帝不悦,仪归,言于诸弟,张酒引满,语其故曰:「我必不能作宰相,然亦不诣朱崖,吾门可保矣。」既而召学士卢多逊,尝有憾于普,又喜于进用,遂攻普之短,果罢相,出镇河阳。普之罢甚危,赖以勋旧脱祸。多逊遂参知政事,作相。太平兴国七年,普复入相,多逊有崖州之行,是其言之验也。仪弟俨、侃、偁、僖,并举进士,父禹钧,范阳人,为左谏议大夫致仕,诸子皆成名,士风法,为一时之表。冯道赠禹钧诗云:「燕山窦十郎,教子有义方。灵椿一株老,仙桂五枝芳。」人多传诵。仪至礼部尚书,俨至礼部侍郎,皆为翰林学士;侃左补阙;偁为晋府宾佐,后至左谏议大夫,参知政事;僖起居郎。俨文甚高,皆有集,在秘合。偁亦有文,为晋府记室。

《类苑》卷十一

潘承裕

潘承裕,建安人,有才识,名重于州里。王延政建国,欲以为相,承裕力谏其僭号,不受伪署,延政将杀之,虑失人心,囚于私第。江南平建州,甚礼重之,以为礼部侍郎,判福建道。凡一道之征租、狱刑、选举人物,皆取决焉。告老,以尚书致仕,归洪州西山。子慎修,亦为要官,台城危蹙,入都为置宴使,馆怀信驿,时后主弟从镒先入贡,亦留驿中。每王师克捷,外庭入贺,邸使督金帛之献,慎修独建议,以国将亡,而旅贺非礼,但奉方物,以待罪为名,斯可也。太祖大喜,谓使者有礼,立遣易供帐物,加赐牢醴,深叹重之。

《类苑》卷十三

冯起

冯起,父炳,有清节,任知杂卒。起官,僦舍圃田。时侍御史赵承嗣掌市征,炳历任宪府,承嗣以官联,素重之。屡往见起,知其赁庑,为出己俸百千市之,起固辞不受。未几,承嗣以奸赃败,弃市,由是名闻。于是苏易简在翰林,夜召语及此事,太宗因此知起名,后擢知制诰。

同上

李至

李至为参知政事,今上初即位,朝士韩见素、彭绘、淳于雍等数人,连乞致仕,上颇讶之,谓宰相曰:「搢绅中多求退迹,何也?」至对曰:「退迹者几何人?躁进者盖甚众矣。」上默然。后或引疾者,皆遂其请,亦仁者之言也。

《类苑》卷十五

更改礼记月令篇次序

礼记?月令篇》,旧第四,郑玄注,孔颖达作疏,皆依此篇。自开元中,李林甫受诏,与学者重加增损,多所改易旧文,升其篇居第一,至今用之。李至任秘书监日,因召对,言其事。至道末,遂下馆阁议,胡旦草议状,取郑、李二对驳之,凡数百言,攻林甫之失。兼云:「贡举三礼,所试用孔疏,而文注乃用林甫,甚相矛盾,请复用郑玄为是。」宰相吕端不能决,报罢之。后至参政,亦不能厘正其事。

同上

诸监炉铸钱

江南因唐旧制,饶州置永平监铸钱,岁六万贯。江南平,增为七万贯,常患铜少。张齐贤任转运使,求得江南旧承旨丁钊,尽知信、建等州各铜铅处,齐贤即调发丁夫采之。初年增十数倍,明年得铜铅八十五万斤,锡六十万斤,因杂为铅锡钱铸三十六万贯,以钊为殿前承旨,领三州铜山。先是永平监所铸钱,用开通元宝钱法,肉好周郭精好。至是杂用铅锡,兼失古制,数虽增而钱恶。其后信州铅山县出铜无筭,常十余万人采凿,无赖不逞之徒,萃于渊薮。官所市铜钱数千余万斤,大有余羡,而铜山所出益多,有司议减铜价,凿山者稍稍引去。饶州官市薪炭不能给鼓铸,分于池州置永宁监,建州置永丰监,并岁铸钱二十万贯,以铅山铜给之。既有所泄,价乃复旧,而工徒并集。杭州置保兴监,凡四监,岁铸百余万贯,为极盛矣。唐天宝之制,绛、扬、润、宣、鄂、蔚、益、柳十州,共置九十九炉,铸钱一炉役丁匠三十人。每年六七月停,余十月作十番。一炉约用铜二万一千二百三十斤,白镴三千七百九十斤,黑锡五百四十斤,每炉铸钱三千三百贯,计一工日可铸钱三百余。国之制,一工日千余,用铜铅镴之法亦异于古,其数虽倍,而钱稍恶,每系掷亦多缺。予在史局,因录唐制与今王丞相,后数月,有诏暑月诸监减半工,盖主上勤恤之至也。

《类苑》卷二十一

榜刻仪制令四条

孔承恭为大理正,太平兴国中上言,仪制令云:「贱避贵,少避长,轻避重,去避来。」望令两京诸州于要害处刻榜以揭之,所以兴礼让而厚风俗。诏从之,处处衢肆刻榜,讫今多有焉。

同上

江翱

江翱,建安人,文蔚之兄子也。为汝州鲁山令,邑多旷土,连岁枯旱,艰食。翱自建安取旱稻一种,此稻耐旱,繁实可久蓄,宜高原,至今邑人多种之,岁岁足食。

《类苑》卷二十三

赐衣服

国朝之制,文武官诸军校在京者,端午、十月旦、诞圣节,皆赐衣服。其在外者,赐中冬衣袄,遣使将之。旧制,在内者,中书、枢密、察院、节度使至刺史,诸军列校以上,学士、金吾、驸马,冬给袍有差。而学士给黄师子锦,品极下,淳化中,改给盘鵰法锦,在晕锦之亚。凡袍锦之品四,曰天下乐晕锦,以给枢宰、亲王、皇族、观察使以上,侍卫步军都虞候以上,节度使。盘鵰法锦,以给学士、中丞、三司使、观察使、厢主以上,军头团练使以上,皇族、将军以上,驸马都尉,旧宰相。翠毛细锦,以给防团刺史、军主军头领刺史者。黄师子,以给三司副使、知开封府、审刑、登闻、龙图直学士。旋栏锦之品十,曰天下乐晕,以赐节度、观察使、领部署者。次晕锦,以赐尚书以上及学士管军者。盘鵰,以赐观察使、丞郎。翠毛,以赐合门使以上、防团刺史管禁军者。倒仙牡丹,以赐刺史以上。方胜宜男,赐诸司使领郡以上。盘球云鴈,赐诸司使。方胜练鹊,赐河北、河东、陕西转运使副。余军校,复有黄师子,宝照之品焉。

《类苑》卷二十五。《岁时广记》卷三十七引首五句。

赐带

腰带,凡金玉犀银之品,自枢宰、节度使赐二十五两金带,旧用荔枝、松花、倒仙三品。端拱中,诏作瑞草、地球、文路方圆胯带,副以金鱼,赐中书密院。其武臣有宣徽枢密使者,仍旧制。学士三司使、中丞观察使、管军四厢主而下,赐二十两金带。知制诰赐犀带涂金鱼,亦尝赐金饰牯犀,副以金鱼,非常例。凡面赐紫者,给犀带。赐绯者,涂银宝瓶带。其赐伎术官,虽紫绿,皆给银带。出使赐金束带,雨数如其官秩,刺史而上受边寄者,辞日亦赐二十两金束带。其赴任者,出赐涂金银带。诸司使至崇班,出为边城钤辖者、都监者,亦赐金束带,十五两、十二两凡二等。唯驸马都尉初选尚,赐白玉带。自亲王皇族皆许通服工夫金带,雕玉、白玉、通犀、牯犀等带。

《类苑》卷二十五

赐鞍辔

鞍辔,除乘舆服,黄金、白玉、雕玉、玳瑁、真珠等鞍,垂六鞘辔,有三颔,诸王或赐金鞍者得乘之。宰相、使相赐绣宝百花鞯,八十两闹装银裹衔镫。参政、副枢、宣徽、节度使、驸马,绣盘凤杂花鞯,七十两陷银衔镫。学士、中丞、三司使、观察使,麻皮锦鞯,五十两撤皇素衔镫。复有三十两决束鞍,以赐东宫官属。

同上

宪衔

唐德宗幸奉天还京,应诸州郡衙吏并假宪衔,后至有郡王者,讫今用之。

同上

勑书楼

太祖朝令天下置勑书楼。

同上

学士预曲宴承旨预肆赦

故事,便殿宴劳将帅,翰林学士预坐。开宝中,阁门使梁迥轻鄙儒士,启太祖以曲宴将相,安用此书生辈?遂罢之。淳化中,苏易简为参知政事,始引故事为请。诏自今后,当直学士与枢密直学士并预长春殿曲宴。又引元积《承旨厅记》:「御楼肆赦,唯承旨得升丹凤楼之西南隅。」

《类苑》卷二十六

驾亲临问臣僚

邢昺常被疾,请告,真宗亲临问,赐药一奁、银器千两、彩千匹。国朝故事,非宗戚将相,问疾临奠,帝不亲行,惟昺与郭贽以恩旧,特用此礼,儒者荣之。邢止问疾,郭上复临丧。

《类苑》卷二十八

白麻

翰林规制,自妃后、皇太子、亲王、公主、宰相、枢密、节度使并降制用白麻纸书,每行四字,不用印。进入后,降付正衙宣读,其麻即付中书门下。当日本院官告院取索绫纸,待诏写官告,只用麻词。官告所署,中书三司官宣奉行,并依告身体式,常用阁长一人衔位。

《类苑》卷二十九

江南书籍

雍熙中,太宗以板本九经尚多讹谬,俾学官重加刊校。史馆先有宋臧荣绪、梁岑之敬所校《左传》,诸儒引以为证。祭酒孔维上言,其书来自南朝,不可案据。章下有司,检讨杜镐引贞观四年勑:「以经籍讹舛,盖由五胡之乱天下,学士率多南迁,中国经术浸微之致也。今后并以六朝旧本为正。」持以诘维,维不能对。王师平金陵,得书十余万卷,分配三馆及学士舍人院,其书多雠校精当,编帙全具,与诸国书不类。

《类苑》卷三十

干德铸印

干德三年,重铸中书门下、枢密院、三司使印。先是,旧印缘五代旧文非工,至是得蜀铸印官祝温集,自言其祖思,唐礼部铸印官,世习缪篆,即《汉志》所谓屈曲缠绕以摹章者也。台省寺监及开封、兴元尹印,悉令温集政铸。

《类苑》卷三十二

王化基

王化基言:任中丞日,鞫祖吉狱,吉知晋州,受赇事败。询其土豪王某者云:「吾小民,见州将贫乏,相醵率为一日之寿,岂知其犯法哉?」怅叹不已。化基诘其前后郡守,王某言,三十年已来,唯梁都官不受一钱,余无免者。乃梁勖也。勖,汉干佑中司徒诩下进士及第,有文词,太祖欲令知制诰,为时宰所忌,遂止。化基言于太宗,时勖以老病不任吏事,特授华州行军司马,给郎中俸料。其子昭琏,亦举进士,得杭州从事。化基送以诗曰:「文章换柱双枝秀,清白传两地贫。」人多传诵。

《类苑》卷三十六

干越亭诗

公言:咸平初罢处州赴阙,道经饶州余干县,登干越亭,前瞰琵琶洲,后枕思禅寺,林麓森郁,千峯竞秀,真天下之绝境。古今留题者百余篇。张祜云:「扁舟亭下驻烟波,十五年游重此过。洲觜露沙人渡浅,风梢藏行鸟啼多。层栏涨水痕犹在,古板题诗字已讹。况是高秋正圆月,可堪闻听异乡歌。」刘长卿云:「天南愁望绝,亭下柳条新。落日独归鸟,孤舟何处人?生涯投越峤,世业陷胡尘。草色迷征路,莺声傍逐臣。秦台悲白首,楚渚怨青苹。杳杳钟陵暮,悠悠鄱水春。独醒翻取笑,直道不容身。得罪风霜苦,全生天地仁。青山数行泪,沧海一穷鳞。流落机心尽,空怜鸥鸟亲。」二篇绝唱也。

《类宛》卷三十七

雍熙以来文士诗

公言:自雍熙初归朝,迄今三十年,所闻文士多矣,其能诗者甚鲜。如侍读兵部,夙擅其名,而徐铉、梁周翰、黄夷简、范杲皆前辈。郑文宝、薛映、王禹偁、吴淑、刘师道、李宗谔、李建中、李维、姚铉、陈尧佐,悉当时侪流。后来之着声者,如路振、钱熙、丁谓钱易、梅询、李拱、苏为、朱严、陈越、王曾、李堪、陈诂、吕夷简、宋绶、邵焕、晏殊、江任、焦宗古。布衣有钱塘林逋、缙云周启明。钱氏诸子有封守惟济、供奉官昭度。乡曲有今南郑殿丞兄故黎州君,及高安簿觉宗人字牧之子。并有佳句,可以摘举,而钱惟演,刘筠特工于诗,其警策殆不可遽数。自兵部而下,公之所尝举,今略记之。兵部《春望》云:「杳杳烟芜何处尽,摇摇风柳不胜垂。」《江行》云:「新霜染枫叶,皓月借芦花。」《嘉阳川》云:「青帝已教春不老,素娥何惜月长圆。」《元夜》云:「云归万年树,月满九重城。」徐铉《游木兰亭》云:「兰烟破浪城阴直,玉勒穿花苑树深。」《观习水战》云:「千帆日助阴山势,万里风驰下濑声。」《病中》题云:「向空咄咄频书字,举世滔滔莫问津。」《谪居》云:「野日苍茫悲鹏舍,水风阴湿弊貂裘。」《陈秘监归泉州》云:「三朝恩泽冯唐老,万里江关贺监归。」《宿山寺》云:「落宿依楼角,归云拥殿廊。」梁周翰《应制》云:「百花将尽牡丹拆,十雨初晴太液春。」黄夷简《题人山居》云:「宿雨一番蔬甲拆,春山几焙茗旗香。」范杲《讲圣》云:「千里版图来浙右,一声金鼓下河东。」郑文宝《春郊》云:「百草千花路,华风细雨天。」《重经贬所》云:「过关已跃樗蒲马,误喘犹惊顾兔屏。」《洛城》云:「星沉会节歌钟早,天半上阳烟树微。」《张灵州》云:「越绝晓残蝴蝶梦,单于秋引画龙声。」《长安送别》云:「杜曲花光浓似酒,灞陵春色老于人。」《送人归湘中》云:「满帆西日催行客,一夜东风落楚梅。」《南行》云:「失意惯中迁客酒,多年不见侍臣花。」《凄灵》云:「旧井霜封仙界橘,双溪晴落海边鸥。」《送人知韶州》云:「人辞碧落春风晚,花老朱陵古渡头。」《永熙陵》云:「承露气清驹送日,觚棱人静鸟呼风。」《边上》云:「鬓间相似雪,峯外寂寒烟。」薛映《送人鄂州》云:「黄鹄晨霞傍楼起,头陀秋草绕碑荒。」吴淑《送朱致政》云:「浴殿夜凉初阁笔,渚宫岁晚得悬车。」刘师道《寄别》云:「南浦未伤春草碧,北山仍愧晓猿惊。」《与张泌》云:「久师金马客,勍敌玉溪生。」《荷花》云:「有路期奔月,无媒与嫁春。」《残花》云:「金谷路尘埋国艳,武陵溪水泛天馨。」《寄陈龙图》云:「城瞻北斗天何远,梦断南柯日未沉。」《叹世》云:「野马飞窗日,酰鸡舞瓮天。」《春雪》云:「青帝翠华沉物外,素娥孀影吊云端。」又《雪》云:「三千世界银成色,十二楼台玉作层。」《湘中》云:「逝波帝子魂何在?芳草王孙怨未归。」李宗谔《春郊》云:「一溪晚绿浮鸂?,万树春红叫杜鹃。」《苏承旨》云:「金鸾后记人争写,玉署新牌帝自书。」李建中《送人》云:「山程授馆闻鸿夜,水国还欲雪天。」李维《渚宫亭》云:「故宫芳草在,往事暮江流。」《朱致政》云:「清朝纳禄犹强健,白首还乡正太平。」《和人赠马太保》云:「转眄回岩电,分须磔猬毛。」《寄洪湛》云:「谪去贾生身健否?秋来潘岳鬓斑无?」姚铉《钱塘郡》云:「疏钟天竺晓,一鴈海门秋。」陈尧佐《潮州征还》云:「君恩来万里,客路出千山。」《送种放》:「风樵若邪路,霜橘洞庭秋。」《送朱荆南》云:「部吏百亟通爵里,从兵千骑属鞬橐。」钱熙《送人金陵拜扫》云:「鹤归已改新城郭,牛卧重寻旧墓田。」丁谓《和钱易》云:「珊瑚新笔架,云母旧屏风。」《送章南安》云:「梅花过岭路,桃叶渡江舡。」《章明州》云:「泣珠泉客通关市,种玉仙翁寄版图。」《陈荆南》云:「楚呼梦云铃阁密,郢人歌雪射堂开。」钱易《画景》云:「双蜂上帘额,独鹊袅庭柯。」《芭蕉》云:「绿章封奏缄初启,青凤求皇尾乍开。」梅询《阴陵》云:「千重汉围合,一夜楚歌声。」李拱《春题村舍》云:「犬眠花影地,牛牧雨声坡。」苏为《湖亭》云:「春波无限绿,白鸟自由飞。」《刘端州》云:「夜浪珠还浦,春泥象印踪。」朱严《赠徐常侍》云:「寓直有谁同骑省?立班独自戴貂冠。」陈越《侍宴》云:「十钟人既醉,九奏凤来仪。」《与刘从》云:「谁哀城下酌?不废洛中吟。」《李秦州》云:「拥路东方骑,悬腰左顾龟。」王曾《李驸马拜陵》云:「人畏轩台久,春归雨泽多。」李堪《哭黎州君》云:「桐乡留语葬,丝路在生悲。」《周建州》云:「海月随帆落,溪花绕驿流。」《送人》云:「雷风有约春虬振,霜雪无情紫蕙枯。」《退居》云:「雨密丝桐润,潮平钓石沉。」陈诂《闲居》云:「笼鸡对窗语,三雀遶门飞。」吕夷简《早春》云:「梅无驿使飘零尽,草怨王孙取次生。」《九日呈梅集仙》云:「人归北阙知何日?菊映东篱似去年。」《寒食》云:「人为子推初禁火,花愁青女再飞霜。」宋绶《送人知江陵》云:「奇才剑客当前队,丽赋骚人托后车。」《送人洪州》云:「江涵帝子翚飞阁,山际真君鹤驭天。」《周贤良》云:「楚泽伤春悲鹖鵊,长安索米愧侏儒。」邵焕《送晏集贤南归》云:「舡官风破浪,关吏鼓通晨。」晏殊《与张临川》云:「篱边菊秀先生醉,桑下鶵娇稚子仕。」又云:「东阳诗骨瘦,南浦别魂消。」《章明州》云:「骚客江山知有助,秦源鸡犬更相闻。」《送人洪州》云:「冲斗气沉龙已化,置刍人去榻犹悬。」江任《送人》云:「珠盘临路泣,斗印入乡提。」焦宗古《送人游蜀》云:「芳树高低啼蜀魄,朝云浓淡极巴天。」《赠周贤良》云:「南阳客自称龙卧,东鲁人应叹凤衰。」林逋《湖山》云:「片月通萝径,幽云在石床。」周启明《近臣疾愈》云:「一丸童子药,五返使人车。」《皇甫提刑》云:「鸱夷江上畬田稔,牛斗星边贯索空。」钱惟济《太一宫醮》云:「庭下焚香连宿雾,林间鸣佩起栖鸾。」《从驾西巡》云:「晓陌壶浆满,春风骑吹长。」《故王第》云:「凤箫通碧落,星石辨灵源。」钱昭度《村居》云:「黄蜂衙退海潮上,白蚁战酣山雨来。」《大寒》云:「雨被北风须作雪,水愁东海亦成冰。」《金陵》云:「西北高楼在,东南王气销。」《梅花》云:「东北风吹大庾岭,西南日映小寒天。」《雁》云:「三年别馆风吹入,万里长沙月照来。」《秋日华山》云:「人间路到三峯尽,天下秋随一叶来。」又《郑殿丞》云:「青鸟几传王母信,白鹅曾换右军书。」《将至京》云:「近阙已瞻龙虎气,思乡犹望斗牛星。」君《黎州赦至》云:「山川百蛮国,雨露九天书。」《寄远》云:「胡越自为迢递国,参商元是别离星。」《自遣》云:「天上羲轮都易失,人间尧历自难逢。」《哭储屯田》云:「部中军雨春无润,天上郎星夜殒光。」《感悟》云:「顿缨狂走鹿,喣沫倦游鳞。」《心知》云:「远别苦惊云聚散,相逢多倍月亏盈。」《自咏》云:「刚肠欺竹叶,衰鬓怯菱花。」《泪》云:「一斑早寄湘川竹,万点空遗岘首碑。」《春昼》云:「人归汉后黄金屋,燕在卢白玉堂。」《寄人》云:「世味嫌为枳,时光怨落蓂。」《闲居》云:「歌怀饭牛起,书愤抱麟成。」《蝉》云:「二子自不食,三闾何独清?」《登楼》云:「远水净林色,微云生夕阳。」《咏尘》云:「已伤花榻满,休妬画梁飞。」凡公之所举者甚多,值公病心烦,不喜人申问,今聊托其十之一二耳。

同上

钱惟演刘筠警句

近年钱惟演、刘筠首变诗格,学者争慕之,得其标格者,蔚为嘉咏。二君丽句绝多,如惟演《奉使涂中》云:「雪意未成云着地,秋声不断鴈连天。」又云:「客亭厌见名长短,村酒那能辨圣贤。」《送僧游楚》云:「宿舍孤烟起,行衣梦雨凉。」《张并州》云:「戈矛巡雾夕,钟鼓宴箫晨。」《章衢州》云:「平槛晓波吴舫渡,边城春树越禽飞。」《章南安》云:「离人南浦多春草,越鸟栖枝有早梅。」《刘潭州》云:「坐激鲜飚湘竹晚,树含凉雨越禽归。」《李太仆北使》云:「汉帜随移帐,燕鸿伴解鞍。」《何袁州》云:「疎钟静起军城晚,华表双高水国秋。」《陈江陵》云:「深沉珠网通归梦,紫翠春山接去舟。」《太一宫》云:「神庭古柏啼乌起,斋室虚帘宿雾通。」《送人》云:「思满离堂酒,魂惊客舍乌。」《高泉州》云:「东南一尉宵烽息,西北高楼晚望迷。」《章分宁》云:「小雨郊原连苦雾,夕阳楼阁照丹枫。」《东封应制》云:「羽毛襄野驾,宴喜鲁郊民。」《送予知处州》云:「轻飚使车远,明月直庐空。」《张仆射判河阳》云:「绣野桑麻连四水,黄堂歌吹拥千兵。」《孙永兴》云:「鱼尾故宫迷草树,龙鳞平隰自风烟。」《汉武》云:「立候东溟邀鹤驾,穷兵西极待龙媒。」《公子》云:「歌飜南国桃根曲,马过章台杏叶鞯。」《槿花》云:「欲作飞烟散,犹怜反照迟。」《荷花》云:「泪有鲛人见,魂须宋玉招。」《禁中鹤》云:「天渊风雨多秋思,辽海烟波失旧期。」《无题》云:「有时盘马看犹懒,尽日投壶笑未回。」又云:「春瘦已宽连理带,夜长谁有辟寒金?」《元夜》云:「千枝火树连金狄,万里霜轮上璧珰。」《马延州》云:「沃野桑麻涵细雨,严城鼓角送残阳。」刘筠《禁直》云:「雨势宫城阔,秋声禁树多。」《陕州从事》云:「角迥含商气,桥长断洛尘。」《周贤》云:「崎岖一乘传,憔悴五羊皮。」《章南郑》云:「渝舞气豪传汉俗,丙鱼味美敌吴乡。」《李太仆北使》云:「惟月卿曹重,占星使者贤。」《送僧》云:「卷衲城钟断,榰笻岳雨余。」《僧崇惠》云:「醉令难同社,仙鹅有换书。」《叶金华》:「柔桑蔽野鸣雏雉,高柳含风变早蝉。」《刘潭州》云:「膝席久虚温树老,心旌无奈楚风长。」又云:「沙禽两两穿铃阁,江草依依接射堂。」《章九陇》云:「溪笺未破冰生砚,炉酒新烧雪满天。」又《周贤良》云:「春风乱莺啭,夕雾一鸿冥。」《张岭南》云:「山月愁子,风涛怒鳄鱼。」《西巡》云:「龙驾昌明御,天旗太一神。」《张婺州》云:「大野几星分婺女,清风万古感颜乌。」《章南安》云:「岭云夏变梅蒸早,越贾秋藏桂蠹多。」《西京首坐》云:「荣河带遶中天阔,空乐星悬大士居。」《题雪》云:「刘伶醉席梅花地,海客仙槎枌树天。」《利州转运》云:「鸱蹲野芋难为尹,雪积众盐久置宫。」《章分宁》云:「鹤伴鸣琴听事晚,鸟惊调角武城秋。」《杨处州》云:「朱饰两轓巡属邑,月留双笔在中台。」《阁宿》云:「三让月临承露掌,九雏鸟遶守宫槐。」又云:「酒供砚滴濡毫冷,火守更筹沃漏长。」《云月》云:「已回邻面三年粉,又结寒丝几茧冰。」《汾阳道中》云:「鼓音记里绳阡远,舞节鸣銮玉步徐。」《杨洪州》云:「桃叶横波人共醉,剑光牛斗狱常空。」《李秦州》云:「右墄独登温树密,前旌双抗岭云高。」《刘潭州》云:「洛田荒二顷,楚浪涨三篙。」《槿花》云:「吴宫何薄命?楚梦不终朝。」《宫词》云:「难销守宫血,易断舞鸾肠。」又云:「虹跨层台晚,萤飞下苑凉。」《夏日》云:「云容倏变千峯险,草色相沿百带长。」《新蝉》云:「翼薄乍舒宫女鬓,蜕轻全解羽人尸。」《公子》云:「行庖爨蜡雕胡熟,求埒铺金汗血骄。」《明皇》云:「黎园法部兼胡部,玉辇长亭更短亭。」《荷花》云:「湔裙无限水,鄣袂几多风。」《别墅》云:「云际寻橦技,花间笑躄楼。」《无题》云:「荷心出水终无定,萝蔓从风莫自持。」又云:「藻井风高蛛坏网,杏梁春暖燕争泥。」《咏梨》云:「先时樱熟烦羊酪,远信梅酸捐瓠犀。」《洞户》云:「密鏁香云深处户,乱飘梨雪晚来天。」《赠希画》云:「吟余云散叶,话久尘遗毛。」《夕阳》云:「塞迥横烟紫,江清照叶丹。」《闺中》云:「笼禽思陇树,洞犬识秦人。」《柳絮》云:「平沙万里经春雪,广陌三条尽日风。」《属疾》云:「风帘鸱啸厨烟绝,月树乌惊药杵喧。」《灯夕》云:「金吾抱箭催壶水,玉宇来风满砌蓂。」《禁中》云:「万年宫省树,五色帝禽。」其警句绝多,此但所记者耳。

同上

近世释子诗

公常言,近世释子多任务诗,而楚僧惠崇、蜀僧希昼为杰出。其江南僧元净、梦真,浙右僧宝通、守恭、行肇、鉴征、简长、尚能、智仁、休复,蜀僧惟凤,皆有佳句。惠崇《赠裴太守》云:「行县山迎舸,论兵雪遶旗。」《高生山阁》云:「劝酒淮潮起,题诗楚月新。」《周建州》云:「鏁城山月上,吹角海鸥惊。」《东林寺》云:「鸟归杉堕雪,僧定石沉云。」《光梵师》云:「梵容存古像,唐语入新经。」《明大师》云:「门掩前朝树,心悬别郡峯。」《送李堪》云:「秋声动羣木,暮色起千山。」希昼《鴈荡山》云:「长天来月正,危木度猿稀。」《答黄桂州》云:「来书逢岁阙,去梦历峯危。」《广南陈转运》云:「春生桂岭外,人在海门西。」《僧东归》云:「帆影先寒雁,经声隐暮潮。」《宋承旨林亭》云:「雪溜悬危石,棋灯射远林。」《赠僧》云:「漱齿冰溪远,开禅雪屋深。」《送人》云:「玉绳天阙远,金柝海城秋。」《句学士》云:「晓天金马路,晚岁石霜心。」《寄人》云:「山日秋光短,江虹晚影低。」《新津尉》云:「剑月啼猿苦,江沙濯锦寒。」《北宫书亭》云:「花露盈虫穴,梁尘堕燕泥。」《登上人》云:「寄禅关树老,乞食塞城荒。」《僧归新安》云:「风泉旧听僧窗改,云穴曾行鸟径残。」《春山》云:「芳树寻云老,孤泉落石危。」《送人南归海》云:「落日横秋岛,寒涛兀夜舡。」宝通《题相国寺》云:「下朝人带天香入,出定僧迎御杖来。」守恭《佛迹峯》云:「布发人来绝,衔花鹿去多。」《朝海峯》云:「影落扬侯宅,根连觉帝居。」行肇《送僧》云:「听钖樵停斧,窥蝉鸟立槎。」《送人之斳江》云:「江声鳌背出,帆影斗边飞。」简长《送人归宁》云:「烟垒沉寒角,霜空击怒鵰。」尚能《送僧归浙右》云:「霜洲枫落尽,水馆月生寒。」《送僧归四明》云:「古寺山光满,重城海气围。」《送人》云:「西风随雁急,寒柳向人疎。」《孙大谏知永兴》云:「关河虎符重,殿阁兽罇闲。」智仁《溪居》云:「寒声病叶落,晓色冻云开。」《僧归天台》云:「路遥无去伴,山叠有啼猿。」《冬夕》云:「风窗灯易灭,雪屋夜偏寒。」休复《送道士西游》云:「日暮长安道,秋深太白峯。」惟凤《秋日送人》云:「去路正黄叶,别君堪白头。」《哭度禅师》云:「海客传遗偈,林僧写病容。」皆公之所举,略记十之二三。公又言,因集当代名公诗为《笔苑》,辇下江吴僧闻之,竟以诗为贽,择其善者,多写入《笔苑》中。

同上

唱和联句

唱和联句之起,其源远矣。自舜作歌,皋繇扬言赓载,及栢梁联句,颜延年有和谢监玄晖,谢监有《和伏武昌登孙权故城》等篇。梁何逊集中多联句,至唐朝文士唱和联句固多。元稹作《春深》题二十篇,并用、花、车、斜四字为韵,白居易、刘禹锡和之,亦同此四字。令狐楚所和诗,多次韵,起于此。凡联句,或两句、四句,亦有对一句,出一句者,谓之辘轳体。

同上

大言赋

苏易简为学士承旨日,太宗亲书宋玉《大言赋》赐之。易简因效玉,亦作《大言赋》以献,曰:「皇帝书白龙笺,作《大言赋》,赐玉堂易简。御笔煌煌,雄辞洋洋,瓌玮博达,不可备详。诏易简升殿,躬指其理,叹宋玉之奇怪也,因伏而奏言,恨宋玉不与陛下同时。帝曰:『噫,何代无人焉!卿为朕言之。』易简曰:『圣人兴兮告成功,登昆仑兮展升中,地为席兮飨祖宗,天起籁兮调笙镛。日乌月兔,曜文明也。参旗井钺,严武卫也。执北斗兮,奠玄酒也。削西华兮,为石?也。迅雷三发,出神呼也。流电三激,爟火举也。礼册献兮淳风还,君百拜兮天神欢,四时一周兮万八千年。泰山夷兮溟海干,圆盖空兮方舆穿,君主之寿兮无穷焉。』」殿上皆呼万岁,上览之大喜,又作《大言赋铭》四句以褒之,易简刻石于院内之北壁。

《类苑》卷三十九

潘佑

大祖尝谕旨江南,令遣使说岭南归顺。后主令近臣数人作书,惟潘佑所作千余言,词理精当,雄富典丽,遂用之。江南莫不传写讽诵,中朝士人,多藏其本,甚重之,真一时之名笔也。

《类苑》卷四十

赵邻几

赵邻几善属文,有名于时,太宗用知制诰,未数旬卒,中使护葬。淳化末,苏易简上言,邻几有子柬之,亦好学,善属文,任北地邑,佐部送刍粟,死塞下,睢阳。邻几平生多着文,有遗稿。上遣直史馆钱熙往访之,得《补会昌以来日历》二十六卷,文集三十四卷,所着《鲰子》一卷,《六年帝略》一卷,《史氏懋官志》五卷,及佗书五十余卷来上。皆邻几点窜之迹,令宋州赐其钱十万。

同上

徐锴

徐锴仕江左,至中书舍人,尤嗜学该博,领集贤学士。校秘书时,吴淑为校理,古乐府中掺字者,淑多改为操,盖章草之变。锴曰:「非可以一例,若渔阳掺者,音七鉴反,三挝鼓也。祢衡作《渔阳三挝》鼓歌词云:『边城晏开渔阳掺,黄尘萧萧白日暗。』」淑叹服之。又尝召对于清暑阁,阁前地悉布砖,经雨,草生缝中,后主曰:「累遣薙去,雨润复生。」锴曰:「《吕氏春秋》云:『桂枝之下无杂木。』盖桂味辛螫故也。」后主令于医院取桂屑数斗,匀布缝中,经宿草尽死,其博物多识如此。尝欲注李商隐《樊南集》,悉知其用事所出,有《代王茂元檄刘稹书》云:「丧见跻陵,飞走之期既绝;投戈散地,灰钉之望斯穷。」独恨不知灰钉事,乃后汉杜笃《论都赋》云:「焚康居,灰珍奇,椎鸣镝,钉鹿蠡。」商隐之雕篆如此。

同上。《类说》、《诗话总龟》卷二、《岁时广记》卷十一、《梦溪笔谈》卷四、《埤雅》卷十四节引此文。

钱昭序

钱昭序,邓王俶之族子也。为如京副使,知通利军。至道初,获赤乌白兔,昭序表献曰:「乌乃阳精,兔惟阴类。告火德蕃昌之盛,示金方驯服之征。懿兹希世之珍,罕有同时而见。」当时多传诵。昭序有文词,作数赋,自一至十,凡十篇,甚为苏易简及江陵从祖所传诵。

《类苑》卷四十

汤悦

汤悦父殷举,唐末有才名。悦本名崇义,仕江南为宰相。建隆初,宣祖讳,改姓汤。初在吴为舍人,受诏撰扬州孝先寺碑,世宗亲往,驻跸此寺,读其文赏叹。画江后,中主遗悦入贡,世宗为之加礼。自淮上用兵,凡书诏多悦之作,特为典赡,切于事情。世宗每览江南文字,形于嗟重,当时朝臣沉遇、马士元皆以不称职,改授他官。复用陶谷、李昉为舍人,其后擢用扈载,率由此也。

同上

陈搏

陈搏,谯郡真源人,与老聃同乡里,生尝举进士不第,去隐武当山九室岩辟谷练气。作诗八十一章,号《指玄篇》,言修养之事。后居华山云台观,多闭门独卧,经累月至百余日不起。周世宗召至阙下,令于禁中扃户以试之,月余始开,搏熟寝如故,甚异之。因问以神仙黄白修养之事、飞升之道,搏曰:「陛下为天下君,当以苍生为念,岂宜留意于为金乎?」世宗弗之责,放还山,令长吏岁时存问。讫太祖朝,未尝召。太宗即位,再召之。雍熙初,赐号希夷先生。为修所居观,留阙下数月,多延入宫中书合内与语,颇与之联和诗什。谓宰相宋琪等曰:「陈搏独善其身,不干势利,真方外之士。入华山已四十年,计其年近百岁,且言天下治安,故来朝觐,此意亦可念也。」遣中使送至中书。琪等问曰:「先生得玄默修养之道,可以授人乎?」曰:「搏遁迹山野,无用于世,神养之事,皆所不知,亦未尝习练吐纳化形之术,无可传授。拟如白日升天,何益于治?圣上龙颜秀异,有天人之表,洞达古今治乱之旨,真有道仁圣之主,正是君臣合德以治天下之时,勤行修练,无以加此。」琪等表上其言,上览之甚喜。未几,放还山。端拱二年夏,令其徒贾德于张超谷凿石室,室成,手书遗表曰:「臣搏大数有终,圣朝难恋,于七月二十九日化形于莲花峯下张超谷中。」缄封如法,至期卒于石室中,启封视之,乃预知也。死七日,支体犹温,有五色云闭塞洞口,终月不散。

《类苑》卷四十一

江直木

江直木,隐居庐山,有至行。一夕,有盗入斋中,直木假寐不动,清贫无它物,唯持药鼎而去,遗其盖。直木俟其出户,随后掷盖与之。来日谓人曰:「器不全成,得之安用?」报晓鸡为狸所食,直木怅然,将有以报鸡之寃者。来日持百钱坐路隅以俟,有持死兔过者,即市之,割以祭鸡。人或谓直木,此非狸。直木曰:「亦是其类也。」

同上

种放

种放字明逸,河南洛阳人,父故吏部令史,满,调补长安簿,卒官。放七岁能属文,既长,父勖令赴举,放辞以业未成,不可妄动。父卒,兄数人皆从赋,放与母隐终南山豹林谷,结草茅为庐,以讲习为业,后生多从之学问,得其束修以自给。着书十卷,人多传写之。工为歌诗,亦播人口。宋维翰为陕西转运使,表荐之,太宗令本州岛给装钱三万,遣赴阙,量其才收用。放诣府受金,治行。素与张贺善,贺适自秦州从事公累免官,居京兆。放诣贺谋其事,贺曰:「君今赴召,不过得一簿尉耳。不如称疾,俟再召而往,当得好官。」放然之,即托贺为奏草,称疾。太宗曰:「此山野之人,亦安用之?」令本府岁时存问,不复召。其母甚贤,闻有朝命,恚曰:「常劝汝勿聚徒讲学。身既隐矣,何用文为?果为人知,而不得安处,我将弃汝深入穷山矣。」放既辞疾,母悉取其笔砚焚之,与放转诣穷僻,人迹罕至。后母卒,无以葬,遣僮奴持书于钱若水、宋湜。若水、湜同上言,以为先朝尝加召命,今贫不能葬其母,欲以私觌,是掠朝廷之美。诏京兆府赐钱三万、帛三十疋、粟三十石。咸平末,张齐贤知京兆府,表荐,召为左司谏,直昭文馆,赐五品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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