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凉盏鼓词-清-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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巡按口呼:“贤妻,这件事可是实吗?”月婵说:“妾身岂敢说谎,还望夫君休要对岳父岳母说明此事。若果上天怜念,到河南与老爷报仇雪恨,那时再与云公夫妇说明此事,也见得恩义两全。今日虽然妾身泄漏此事,也是万不得已。相公且休改常,形于颜色。”巡按说:“贤妻不必叮咛,下官知道。”
【今将起身赴河南,先到彰德府县城。访问水宅这件事,因何无故遭冤情。审明案内人几个,清自清来浑自浑。剪除土豪和恶棍,定拿赃官田县尊。】
巡按说罢一席话,喜坏小姐女钗裙。不知不觉天已三更,夫妻就寝,一宿晚景,不提。到了次日早晨,梳洗已毕,有人跪倒说:“今有五城察院荐送四名吏役在钦差大人门上听差。”巡按分付:“带进来。”手下人不敢怠慢,把四人领至阶前,磕头齐说:“小的段三、白二、陈柱、郑胡,奉上司差来伺候大人。”巡按分付起去,四人平身在门外伺候,叫人预备车辆人夫。到了次早,拜辞了云公夫妇,钦限紧急只得携眷起身,同年官员都在十里长亭。饯行已毕,径奔河南大路而行。
【嘉靖皇爷爱才子,钦点他,代天巡守在河南。亲赐绣龙旗两面,御笔亲提写对联。左边写,净除土豪和恶棍;右边写,访拿赃吏与贪官。又赐一口上方剑,先斩后奏有威权。沿路的,文武官员来护送,可见得,人生富贵忽然间。论走也得好几日,书中那用片时间。那一日,来到河南彰德府,钦差下了马雕鞍。巡抚人马进公馆,这不就,恰动合城文武官。】
钦差到了河南彰德府,下在公馆之内,早已惊动合城文武官员前来迎接按院。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三十五
钦差按院访邯郸,捉拿赃吏与贪官。
温凉宝盏归本主,报仇雪恨庆团圆。
话说巡按王瑞林到了河南彰德府,合省官员迎接钦差进了公馆。不多时,传出话来说:“本院因受风寒,身体欠安,一切官员免见。等发牌,上任之时再行参见。”谁敢不遵,俱各回避。且说王瑞林记着水如镜这段公案,不知生死存亡,如何定罪。想来想去,拿定主意:“我今扮作儒流秀士,亲身私访,有何不可。”
【三思想罢主意定,钦差时下把衣更。戴上儒巾蓝衫换,假扮秀士一黉门。带领书童人一个,要到邯郸访事因。不骑马来不坐轿,主仆二人步下行。这日来到县城里,前来访问众民情。】
主仆二人进了县城,到了担花巷,就问水秀才在那里住。旁人用手指说,在路北第三个门内居住。钦差闻听就和书童说:“你到水宅门上,就说开封府祥符县王秀才前来拜望。书童答应去叫门。院子水治开门说:“尊驾何人,到此何事?”钦差就答言说:“水老相公在家吗?”水治定睛观看,并不认识,说:“我家老主人因遭官司现在监中,待老主人官司完结,再去回拜。”
【院子说罢一席话,抽身就要把门关。钦差一见忙拉住,暂且稍停有话言。我与你主人常来往,至今相别好几年。顺便到此来探望,不曾望,水爷因事遭了官。到底所犯因何事,就里情由对我言。若有什么冤枉事,告诉水爷不费难。与你衙门去告状,保管官司把案翻。水治听罢前后话,他那里,叹气唉声把话言。】
水治开言说:“既是官人要问老主人犯事情由,此处不是说话之处,且进房中,待我细细说来。”
【钦差让进房中坐,水治有语把话云。官人既问这件事,听我从头说实因。老主膝下有一女,年方二九正青春。那日正在家中坐,姓高媒婆来说亲。城外有个蔡财主,要娶个,名门小姐到家中。太爷若是将亲许,择个良辰把礼行。家主说,你虽前来求亲事,且等我,打听明白送信音。高媒无奈出门去,老主差我到聚贤村。蔡护是个无赖鬼,凶恶光棍头一名。主人听说十分怒,去找高媒把理平。媒人自知理亏损,央求主人回家中。过了无有半个月,知县差人请主人。到了县堂见知县,赖主人,窝藏窃盗与贼同。革去衣衿将刑动,屈打成招画口供。带上了,素不相识二贼盗,名叫李玉田和牛同。证着我主是窝主,使了盗贼二百银。使女秋香出门去,我到监中看主人。我家小姐无踪影,去向不知无处寻。找了三天并三夜,听见说,蔡护被刺死家中。差人到处拿凶手,提到小姐乃唤名。拿去尼僧人五个,还有个,戴发修行女钗裙。秋香上了开封府,知县出差未回程。】
瑞林听罢说:“原来如此,这件事明显屈情。我今指你一条明路,求你主人写个状子。现在新科状元亲点河南巡按,姓王名瑞林,也是河南人氏,现在彰德府下马。不久发牌,办事最清廉。你要救主人别辞辛苦,往彰德府呈递状子。钦差发牌之日,不要害怕,前去伸冤告状,保管官司翻案。”水治口呼:“官人就烦你写张状子,果然主人官司完结,必要登门叩谢。”说罢,将纸笔拿来,巡按提笔写了一张状子,递给水治,连忙告辞,说:“等老相公回家,学生再来看望。”扬长而去。水治送出巡按,将门关上,走进房中坐下,
【院子水治心暗想,不由辗转自沉吟。今日来的这秀士,并没会过这个人。细查此人言和语,必定认识主人公。相貌端正品格好,为人说话甚忠诚。他叫我,星夜去上彰德府,专等钦差王太巡。指引叫我去告状,前去鸣冤救主人。若是终能沉冤雪,倒是一宗好事情。舍掉这把生灵骨,也只是,听命由天难认真。院子水治胡盘算,五夜天明爬起身。】
水治天明起来,折变了几百钱,到了县衙去探望老主人。低言小语把要往彰德府巡按跟前告状的话说了一遍。如镜说:“你几时去?”“奴才明日就去。”老者点头。院子又给了黄银三百钱打酒喝,托付照看老主人,这才回家。
到了次日,收拾行李锁了门,径奔彰德府而来。
【不言水治登途路,再把钦差表表他。自从离了担花巷,按院前行到县衙。虽然邯郸县分小,人烟稠密甚繁华。主仆游玩多一会,按院钦差直觉乏。二人齐把茶馆进,拣个座儿要喝茶。茶馆里,吵吵嚷嚷闹喧哗。作买作卖论生涯,士农工商人都有,你言我语把话答。钦差留神听左右,只听背后人嘁喳。按院回头观仔细,二人对坐也喝茶。这边厢,坐的相位公门客,未曾说话露黄牙。身体魁伟高又大,南方人氏话叽呱。那边厢,坐着一人十分丑,驴脸衬着大下巴。秃着脑袋毛无有,一张大嘴话结巴。这个说,只因敝友遭不幸,洞房花烛被人杀。那个说,连累旁人真不少,至今凶手未曾拿。这个说,现今老水在监内,还求王兄帮助咱。那个说,不知高兄何见教,望弟说明好应答。这个说,蔡家这场人命案,善罢甘休怎能压。那个说,高兄此事虽托我,只怕费嘴又磨牙。这个说,我替朋友将仇报,还求仁兄把主意拿。那个说,衙中上下人不少,众口难调弟怎答。这个说,小弟愿出银二百,任凭老兄你开发。那个说,皆因人多使费少,叫我作难没有法。这个说,到底老哥何主意,对弟说来好应答。那个说,银子只要三百两,老水性命定然花。二人说罢哈哈笑,交易告成又喝茶。】
这是铁皮鼓高二与书办王朝俊说话,钦差在旁边把话听在心里,心下着忙。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三十六
话说高二吞了蔡护家财,要替他报仇,与书办王朝俊商议谋害水老者。谁知今被按院听见,这也是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且说钦差大人心中暗想:“亏我前来私访,不然水老者性命休矣。待我再听他二人说些什么。”高二对王朝俊说:
【高二有话开言道,叫声王哥你是听。
这件事儿托付你,多咱前来听信音。
朝俊见问开言道,此事须得七日工。
明日与他断牢饭,过了三天递病呈。
那个尼姑一样治,管叫老水赴阴城。
高二听罢将头点,就是七日听回音。
这是银子一百两,事完以后再找清。
说罢二人离了坐,出了茶坊一座门。】
钦差见二人出了茶坊,主仆二人会了茶钱,回到公馆。且说水治早晨起身,竟奔彰德府而来。
【按院主仆且不表,再说忠心老家人。不辞辛苦登途路,进了彰德古郡城。逢人就问王巡按,打听钦差信和音。人人说,钦差虽然下了马,未曾上任办民情。只等着,明日良晨黄道日,只怕钦差要出巡。按下水治我不表,再说私访王太巡。得了水家真实信,发牌次日要出巡。文武官员得此信,一个个,昼夜奔忙不暂停。都府带领四喝道,府县州官前站行。副参游击合前护,带领挂甲众官兵。指挥对对排马道,开路锣鸣十三棒,御仗龙旗左右分。金瓜钺斧朝天镫,童子金枪列几层。一对金戈一对棍,鬼头刀下垂红樱。花捍金枪悬宝位,弓叉撒袋两边分。肃静回避牌四面,清道旗摇舞蔽空。前有八对扎街马,后有衙役与官兵。左边是,杀人斩犯刽子手,右边是,拿官绑将虎贲军。回事官员捧圣旨,钦差印鉴两边分。前护后拥人不少,大轿八抬快似风。上打曲柄黄罗伞,照定了,奉旨钦差王太巡。合省军民齐来看,一个个,携男抱女乱纷纷。这个说,闻听这位王巡按,家住河南县永宁。那个说,看来不过二十岁,宦门子弟好出身,才貌端方果超群。那个说,河南得了好巡按,又要平安过几春。按院今日上了任,巡巷已毕又巡城。大道寻查来的快,官衙不远面前迎。辕门响了三声炮,按院下轿把堂升。耳内只听人呐喊,冤枉冤枉不住声。】
巡按说:“什么人申冤,巡捕官何在?”巡捕官参见说:“卑职伺候。”“快些给我接状上来,不可难为于他。”巡捕官答应一声,将水治带上堂来,接过状词呈上。巡按看罢,就分付将水治且带下去,等明日把人犯聚齐再行审问。回头就望彰德府知府说:“本院常常听得人言,邯郸县知县田子寿贪赃,恶吏王书办玩法。”知府闻听此言,只吓的面目更色,抖衣而颤。按院分付指挥使二名,带领一百名捕役去拿知县田子寿、恶奴刁保、书办王朝俊,还有行贿赂的高秃子,蔡护的家口和水如镜等一干人犯,一名不许漏。务要明日解到,后日听审。倘若迟误限期,定要重处。指挥答应一声:“卑职谨遵。”带领捕役如飞而去。到了次日,将知县田子寿恶奴刁保刑房王朝俊贼盗牛同、李玉田、高媒婆、高二、蔡护的家人、水清心、水月庵尼僧五人还有云秀兰,一齐解到府堂叫人看守。次日早晨,只听辕门三声炮响,堂上锣鼓几棒,钦差出堂归坐。只见指挥上堂回话说:“将一干人犯俱各拿到。”巡按分付将犯人名单拿来,过堂点名。按名点罢,说:“先带窃盗牛同、李玉田听审,其余人犯俱在班房伺候。”两边喊堂威。二贼跪在案前。钦差一见不由心中大怒,将惊堂木一拍,骂声:“恶贼你诬害良民,何人主使,快些与我从实招来。”
【钦差座上心大怒,手拍惊堂响连天。两个毛贼齐叩首,按院青天请听言。小的二人同一伙,牛同和我李玉田。京师禁地王法紧,一齐奔走到河南。那一日,偷了当铺银三百,复又顺路到邯郸。缎子铺,偷了两匹青绿缎,遇见差人叫金三。活该事犯要倒运,我俩被捉见县官。审了一次没定案,后来叫我把人攀。王书办,亲到监里通了信,他叫我,攀出姓水老生员。若是说出水如镜,你俩官司把罪宽。实指望,说出水老将罪免,又谁知,倒把小人囚入监。这是我们真实话,按院跟前不敢瞒。】
钦差立刻分付将书办王朝俊带上来。两边高喊说:“犯人进!”王朝俊跪在堂下。巡按说:“牛同、李玉田,你说王书判可是此人不是?”二贼连忙磕头说:“就是此人。”钦差分付把二人的口供记下,把二贼带下去。按院分付把高秃子带上堂来听审。衙役把高二带到堂上跪下。
【高二睁眼望上看,不由着忙吃一惊。但只见,按院犹如阎罗殿,钦差好像五阎君。掌剑指挥天神样,堂上书办判官形。廊下皂吏如小鬼,门子亚赛夜叉形。高二跪在大堂上,巡捕衙役报一声。】
钦差望下观瞧,认的是前日与王书办商议要害水老者的高秃子。开言问说:“你叫何名?”高秃子说:“小人叫高二。”按院微微冷笑,把惊堂木一拍说:“好一个恶贼,竟敢向王书办行贿害人,把详细情况,从实招来,免的三推六问。”
【高二听说吓一跳,不由着忙暗吃惊。往前跪爬两三步,按院连连尊又称。小人并无这件事,冤枉冤枉屈死人。分付两边抬夹棍,哗喇喇,撂下萧何大五刑。一夹棍,夹的恶贼昏过去,也夹了,恶吏书办卖法人。王巡按,不住吆喝望下问,快些招来画口供。你害秀才水如镜,本院心中件件明。有何情分托知县,知县受过多少银。实实招来免受苦,再若不招又加刑。二人不住将头叩,按院青天尊又称。别听旁人虚言语,恶口谎言不可听。巡按听说这句话,望下开言分付一声。】
钦差见高二与王书办不肯招承行贿害人之事,大喝道:“日前,你等在茶馆谋划结果水老的性命,行财纳贿,本院亲眼看见。你二人挺刑不招,指望赖将过去,怎得能够?人心似铁,官法如炉。”分付再给我夹起来。两边一声叫喊,把二人复又夹起。这一次夹棍太狠,二人如何禁受?登时二人疼的顶梁骨三魂出窍,七魄冒烟,双合二目,昏将过去。皂吏上前套上脑箍,将头掀起,对面就是一口凉水,二人倒抽一口冷气,慢慢的苏醒过来。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三十七
话说二人苏醒过来,睁开二目,只觉浑身发木,下半截竟如泥塑一般,全不是自己的筋骨了。按院复又问说:“你二人招啊不招?再若不招就用杠子敲了。”两边三班捕役一齐喊叫:“快招!”
【钦差又叫快招认,高秃子,浑身热汗似笼蒸。两手抓地直刨土,心中好似滚油烹。口中直把大人叫,按院息怒且从容。暂且松放将刑住,小人情愿尽招承。钦差听罢将头点,望下分付住了刑。】
按院闻听高二之言,分付把刑具给他松放,叫他从实招来。二人磕头口尊:“大人。”
【高二难把刑来受,情急无奈吐真情。
望上磕头尊按院,口内连连叫大人。
只因小人多寒苦,相遇蔡护作宾朋。
遇见父女将坟上,盘席打坐在埃尘。
只因女子生的好,蔡护观瞧动了心。
央烦小人打听信,家乡名姓对他云。
连忙央烦高才鸹,水家宅内去求亲。
谁知水老不应允,反倒不依骂媒人。
软差闻听这句话,望下开言问一声。】
钦差望下问说:“高媒婆拿来没有?”指挥说:“高媒在班房以内。”钦差分付:“把高媒婆带上来对词。”不多时,高媒跪在堂上。按院说:“高二,你说的高媒婆可是他吗?”高二说:“就是此人。”高媒嚷说:“青天大人别听高二的话,与小妇人无干。”按院分付掌嘴,左右发喊,只听口劈口劈叭叭连声响,打的顺嘴流血。两边喊说:“高二望下说呀!”
【高二复又开言道,大人在上请听着。那日水老登门骂,气坏老鸹高媒婆。见了蔡护加坏话,无理言词信口说。蔡护闻言心大怒,登时气的直哆嗦。要和老水作硬对,央烦小人把人托。无奈县中寻刁保,求他早晚和知县说。想个方法害水老,情愿花银三百多。知县贪赃受了贿,望大人,问问书办就明白。】
高二说:“嘱托知县家人刁保是小人所为,至于传水如镜屈打成招收监定罪,大人问王朝俊便知。”钦差座上开言说:“王朝俊如实招来。”
【钦差座上忙分付,叫声朝俊快实云。书办这里将头叩,按院青天在上听。只因高二托刁保,设计要害水清心。一包银子二百两,告诉献给田县尊。已将情由一说透,本官知县就生心。呼唤小人来分付,暗托那,贼盗玉田和牛同。私改案卷行毒计,要害老者水清心。次日开堂审贼盗,水老受罪县衙中。革了秀才把刑动,押在南牢监禁中。这是小人真实话,再问高二便分明。】
钦差望下说:“高二快些招来。”高二供道:
【只因水老在监内,复又商量定机关。他听着,水宅院子出门去,差人诓哄女红颜。我到水宅去撒谎,说道是,水爷受罪在堂前,烦我前来送个信,立等姑娘有话言。月婵不辨真和假,连忙上轿走如烟。将他抬进蔡宅内,强逼佳人偕凤鸾。谁知月婵他不允,闹的他家不得安。蔡护着急无主意,与我又定巧机关。商量就把谣言造,老水病死在南监。指望佳人绝了念,顺从蔡护结姻缘。谁知佳人多性烈,刺死蔡护命归泉。夤夜脱逃无踪影,次日黎明去报官。仵作相验埋尸首,访拿凶手又花钱。小人行贿银三百,托付书办王判官。谋杀亲夫定罪案,凶手不得案怎圆。各处访拿水氏女,到了水宅一尼庵。公差见了俗家女,不容分说走上前。又拿尼僧人五个,一齐簇拥到当官。公差当堂消签票,知县升堂问事端。高二说到这句话,按院复又向书办言。】
按院说:“王朝俊,这是你的所为,你可以从实说来。但有一字含糊,我叫你杖下毙命。”王书办望上磕头,口尊:“大人听禀。”
【说道是,知县当堂审女子,无端苦拷动非刑。女子供称不姓水,杀人行刺不知情。知县不肯再究问,与尼姑,一齐关入监禁中。只望朦胧完此案,将俗女,顶替水氏女钗裙。谁知黄河开了口,知县出差两月零。直到如今此事犯,少不得,咱俩承招画口供。钦差听罢一席话,有语开言喝一声。】
钦差把惊堂木一拍,说:“人来!”把这两个奴才再给我夹起来。”两边高喊,二人望上磕头,口尊:“大人我们所供是实,并无谎言。”按院说:“前日你二人在茶馆里商议,要在监内谋害水老者的性命,本院尽知,快些与我招来,免得皮肉受苦。”二人闻听,吃了一惊,就一五一十说将上去。按院点头分付记下口供,将二人带下去。又命将恶奴刁保、田知县带上来听审。登时田知县主仆二人跪在堂上。大人望下观瞧,心中纳闷,原来是黄监生、刁保,正是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带怒开言,故意问说:“田知县你是何方人氏?”田知县口尊:“大人,卑职是河南永宁县人氏。”钦差说:“我且问你,本县有个饱学秀才王瑞林,你可认得吗?”田子寿闻言吃了一惊,勉强说:“卑职不认得。”钦差一声断喝“唗!满口胡说!你抬头看看本院是谁?”
【巡按座上微冷笑,骂声恶贼瞎眼睛。抬起头来看本院,想当初,你起鬼心天不容。田子寿抬头看一看,原是当年王瑞林。虽然说,福态貌变官袍衬,离不了,二年以前旧形容。看罢之时魂离体,悠悠顶上走当然。半日回过一口气,不由欷嘘叹连声,天网恢恢疏不漏,是我今日恶满盈。】
钦差说:“田知县,你报你的真名上来。”县官一口咬定说:“卑职叫田子寿。”按院分付给我掌嘴。”上来两个衙役,一连四五个嘴巴,就打的知县顺嘴流血。按院说:“快些报名上来。”知县还说:“卑职名叫田子寿。”按院分付把这恶贼拉下去,重打三十再问。
【王按院,坐上法位无名动。如雷堂威喊连声。分付两边拉下去,重打三十莫放松。左右两边齐呐喊,阔步撩衣往上行。近前拿住田知县,撂倒丢翻嘴按尘。中衣退到踝子骨,大腿臀间搁上刑。两个按着一个打,一个旁边数的清。虽然不是杀人剑,损人皮肉断人筋。一气重打三十板,血水横流满地红。恶贼仍然不招认,高喊诬赖不住声。】
按院大怒,气往上涌说:“这个贼真正可恶,死在眼前还要强辩。”分付看夹棍上来,“给我把他主仆一齐夹起。”
【两边只听人呐喊,似虎如狼一大群。
三根木头分上下,两腿高擎搁上刑。
一背一拢煞住口,嫌松又用脚来蹬。
二人时下真魂冒,泥丸三窍走当中。
半晌回过一口气,心中好似滚油烹。
暂且松放将刑住,卑职情愿吐实情。
按院闻听将头点,望下吆喝住了刑。】
按院分付住刑,两边松了夹棍,叫恶贼招供。田知县望上磕头说:“卑职叫黄大寿。”按院说:“快给我从实招来。”未知如何,下加分解。
三十八
话说王按院闻听田知县报出真名,说:“这就好说了,快些从实招来。”
【恶贼难把刑来受,情急无奈吐真情。卑职名叫黄大寿,家住河南永宁县。当日与按院常来往,商量赴考进京城。只因看见温凉盏,卑职起意生歹心。半路途中天气变,忽然大雨似盆倾。观音庙里暂避雨,大人困倦睡朦胧。卑职忽起杀人意,差刁保,勒死钦差王大人。得了宝盏将京进,献给阁老相府中。认了年七为义父,改姓更名为县尊。我只说,阴阳相隔难见面,谁知道,对头冤家狭路逢。】
按院分付把口供记下,又把谋害水老者的口供誊写,叫田子寿画押。复又分付将水清心和家人水治、水月庵的尼僧五人,还有顶替水月婵的女子,俱各带上堂来本院过目。
【钦差坐下传钧谕,忙坏公门应役人。一齐答应望外走,带进遭屈被害人。公堂一下都跪倒,参见钦差王瑞林。】
王巡按望下观瞧,男女八人除水治没戴枷锁,下剩七人还戴着刑具,遂分付打去刑具。巡按在座上带笑说:“水老相公受屈了,多亏你的家人替主鸣冤,本院自有发落,暂且下去。”水老者刚要磕头叩谢,按院连忙叫人拉住,退下堂去。按院眼望被屈女子,细细观瞧,面貌与月婵相仿,说:“那女子姓甚名谁,家在何处,何人之女?从实说来,本院自有道理。”
【秀兰闻听按院问,不由心中暗思量。仔细观瞧王巡按,断事公平甚安详。不如我把实情诉,想来大概也无妨。口内连连尊按院,大人且请听端详。奴家家在北京住,西四牌楼有家乡。我父名叫云行瑞,现任御史佐皇堂。母亲陈氏为诰命,奴家自幼未离娘。从小儿,许给王门为秦晋。我公公,西台御史坐朝堂。本参奸党严阁老,气恼回家一命亡。我婆婆,母子不在京中住,扶灵守孝转家乡。一去八年无音信,奴家父母甚着慌。将奴又许花公子,不依奴家强主张。因此无奈私逃走,为全节义重纲常。观音老母来搭救,河中并没死亲郎。神风送到邯郸县,水月庵里耐时光。投奔西来为徒弟,戴发修行在禅房。庵内养静一年半。不料大祸起非常。不知何人杀蔡护,却叫奴家把罪当。秀兰说罢前后话,把一个,按院钦差着了忙。】
按院闻听秀兰之言,大为惊奇。沉吟多时,一想只须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。主意拿定,说:“怎么的,你是御史的千金,多有失敬,且站立一边,本院自有定夺。”又向尼僧五人说话:“你师徒俱各报名上来。”俱各报名已毕,按院点头说:“出家人慈悲为本,方便为门,且把这女子交付于你,倘有他父母前来寻找,管叫他领去。此案已结,与你们无关,回庵去罢。”众尼僧磕头下去。钦差复又分付:“黄大寿一干众犯收监,再听发落。”
【按院退堂云牌响,只听当当掩了门。文武官员俱各散,退出衙门应吏人。软差回房忙分付,置办酒肴莫消停。差人去请水老者,说道是,本院有话诉原因。连声答应往外走,不多时,进来遭屈被害人。王按院,控背躬身往里让,迎接秀士水清心。老者一见才要跪,按院拦挡不放松。携手揽腕一同走,叙礼归坐分主宾。】
仆役献茶,茶罢搁盏。按院分付:“看酒。”老者说:“大人有何见谕?”按院说:“今日特与老丈乐饮三杯,一则压惊,二则贺喜,三则认亲,四则请和骨肉团圆。”
【不多一时摆上酒,中堂列坐端杯盘。虽无烹龙与宰凤,肉山酒海一样同。酒过三巡菜五味,按院有语便开言。分付快把夫人请,忙坏使女和丫鬟。不多一时脚步响,来了佳人水月婵。凝眸抬头观仔细,留神瞧见父年残。佳人一见心酸痛,杏眼秋波泪似泉。父女抱头将亲认,水月婵,已往情由诉一遍。水老者,才得明白前后事,又悲又喜又伤惨。】
月婵父女相认,王瑞林与水老者翁婿相称,不必细说。这日酒阑席散,到了次早,按院叫人修本一道写书信一封,差人星夜到京,连本章带书信投到御史云宅。
【御史拆封留神看,字字行行写的全。上写着,小婿瑞林三顿首,多拜上,岳父岳母好金安。只因我,河南全省为巡按,巡察到了县邯郸。遇见了,害我仇人黄大寿,改姓更名作县官。贪赃枉法将民害,书办作弊一齐连。监内搜出一女子,口称是,御史千金云秀兰。小婿难辨真和假,还请岳父到河南,真假虚实对一对,免的父女两挂牵。再求岳父一件事,本章一道奏天颜。事关重大须当奏,请旨才能把案完。年月日时下边坠,御史观瞧吓一蹿。】
御史云公连夜修本告假,前往河南,只称嵩山进香。登时把本写完,到了五鼓,嘉靖爷升殿,把本章进献。当今天子看了告假的本章,用笔批写:“准其前往。”又瞧第二道本章不由的龙颜大怒,传旨:“宣师相上殿。”阁老严嵩在班中听见宣他,连忙阶前拜倒,口尊:“万岁,有何圣谕?”天子把本章递给严嵩,说:“看这上边有个监生黄大寿,拐去温凉盏图宝害命,进给严府得了知县,卖法贪赃,苦害良民。这件事你看如何办理?”严嵩口尊:“万岁,这件事臣有失察之罪,若论温凉盏无非酒杯之类,何足为奇。且臣堂堂首相,为个酒杯就放知县,叫他贪赃坏法,连累为臣,臣虽至愚,岂行此事。望祈万岁龙意天裁。依臣愚见,此必外边小人指称严府诓骗,此等恶习断不可长,务须从重治罪,以戒将来。臣言已毕,望主开恩。”嘉靖皇帝点头说:“卿言甚是。”连忙举笔批写:“黄大寿着追温凉盏交给本主,任内贪赃追赃。入官之后,将黄大寿主仆和书办王朝俊即行正法,将蔡护家下仆人、高媒、高二发往烟瘴之地充军。案内受屈人等每人赏银一百两。朕圣旨一体钦遵。将本章发于提堂,速行传递。”严嵩就叫人把温凉盏装在本章之内而去。
且说云御史夫妻二人,次日清晨径奔河南而来。这且不提。
【不言御史登途路,且把钦差表一番。这日正然升堂坐,忽听人报将旨宣。大摆香案忙伺候,跪倒河南按院官。奉天承运皇帝诏,晓谕今科新状元。追出宝盏归旧主,追赃问罪莫容宽。大寿刁保王书办,立刻正法莫迟延。说亲媒婆高老鸹,蔡姓家人女和男,恶徒光棍名高二,烟瘴充军在外边。庵内受屈众人等,每人百两把恩沾。念罢圣旨将恩谢,传人立刻到南监。将贼绑在桩橛上,杀气腾腾刽子手,斜行腰步望上跑,三个人,刀过头落热血蹿。】
按院得了温凉盏心中欢喜,门上人跪倒:“启上大人,今有御史云老爷到来,特来禀报。”按院连忙迎接出来,让到后堂归坐,问候已毕,设酒款待。说起这些缘故,又把云小姐怎样受屈的话说了一遍。云公夫妇面带愧色,就商量次日要到水月庵认女。话休烦叙,到了次日,按院与云公夫妇来到水月庵,拜了菩萨。尼姑西来迎接按院与云公夫妇进禅堂归坐。
【夫妇进了禅堂内,一抬头,看见亲生女秀兰。老夫人,双手抱住亲生女,好一似,万把钢刀把肺钻。可怜母女分别后,盼你回家眼望穿。可怜你,知书识礼遵闺训,手巧最会刺凤鸾。可怜你,自幼不离娘左右,独行来到县邯郸。无故遭屈受挂误,身受刑法坐南监。母女俩,悲声惨切喉咙哑,手抱千金泪不干。见了你,五行有救不该死,遇见了,巡按姑爷王状元。今日里,夫妇团圆把夫人作,苦尽甜来自有天。母女悲痛总不止,只见那,尼姑西来劝一番。】
尼姑劝了多时,母女才止住泪痕。云公夫妻赏了五十两香资。回到按院衙内,就安排小姐与按院成其夫妇。次日拜堂已毕,云公夫妇回转京城。瑞林夫妻三人,到永宁县上坟祭祖,又回到邯郸县重修观音庙。王按院后来升到吏部天官。云小姐生了二子,水小姐生了一子,俱各身登科甲;使女秋香也作了夫人。这是温凉盏的收缘结果。有诗为证:
劝君行善莫行奸,昭彰报应有循环。
大寿害人遭恶报,蔡护行凶一命捐。
月婵烈性人钦敬,秀兰节义两双全。
只因王公怀赤胆,才有后辈子孙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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