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
序
百字碑注 清 刘一明
参同契直指三相类 清 刘一明
参同直指 清 刘一明
黄庭经解 清 刘一明
会心集 清 刘一明
金丹四百字解 清 刘一明
孔易阐真 清 刘一明
敲爻歌直解 清 刘一明
神室八法 清 刘一明
通关文 清 刘一明
无根树解 清 刘一明
悟道录 清 刘一明
悟真直指 清 刘一明
西游记百回详注 清 刘一明
西游原旨 清 刘一明
象言破疑 清 刘一明
修真辩难参证 清 刘一明
修真后辩 清 刘一明
修真九要 清 刘一明
阴符经注 清 刘一明
指玄访道篇 清 刘一明
参同契笺注 清 刘一明
周易阐真 清 刘一明
百字碑注序
纯阳吕祖,乃道门中第一慈悲圣贤也,自唐至今,千年有余,或隐或显,隐显不测,警愚化贤,诗词歌赋流传于世者,不可枚举;其专言修真次序、药物火候无一不备者莫若《敲爻歌》、《百字碑》,而其言简理明,易足开人茅塞者,又莫若《百字碑》;其字仅一百,其句仅二十,丹法有为无为,了命了性,始终全谈,谓之上天梯,真天梯也。然为天梯,而世之修真者,不以为天梯者,每多求奇好异,以其此文无奇无异而弃之;殊不知金丹之道,真常之道,不奇之中而有最奇者存,不异之中而有大异者在,时人未之深思耳;如此文始言者,不过养气降心住性耳,有何奇异乎?其行持之效,能结丹,能服丹,能逍遥,能通造化,岂不最奇大异乎?咦!不奇而奇,不异而异,学者能于祖师法言,极深研几,循序渐进,未有不深造而自得者。予读是文,多有受益,因叹有此天梯而人不识,大负祖师度世之苦心,爰是于每句之下,注解数语,以阐其微,愿结知音,同上天梯,以报祖师之恩可也。
时 嘉庆三年岁次戊午三月三日素朴散人自序于自在窝中
养气忘言守
性命之道,始终修养先天虚无真一之气而已,别无他物,采药采者是此,炼药炼者是此,还丹还者是此,脱丹脱者是此,服丹服者是此,结胎结者是此,脱胎脱者是此,以术延命,延者是此,以道全角,全者是此,始而有为,有为者是此,终而无为,无为者是此,长生长者是此,无生无者是此,古经云:知得一,万事毕。此语可了千经万卷矣。但此气,非色非空,无形无象,不可以知知,不可以识识,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搏之不得,恍恍惚惚,杳杳冥冥,不可形容,强而图之0,这个而已;强而名之,儒曰太极,道曰金丹,释曰圆觉;本无可言,有何可守?如其可言可守,则非先天虚无之气,乃是后天呼吸之气。先天之气,历万劫而不坏;后天之气,随幻身而有无。世间未得真传之流,不知先天之气为何物,误认后天有形之气,或言在气海,或言在丹田,或言在黄庭,或言在任督二脉,或言在两肾中间,或闭口调呼吸以匀气,或闭息定胎息以藏气,或搬运后升前降于黄庭以聚气,或守或运,等等不一,皆欲妄想结丹。试问将此有形之气,终久凝结于何处?凝结作甚模样?其必凝结成气块乎?每见世之守上者,多得脑漏;守下者,多得底漏;守中者,多得膨胀;守明堂者失明,守顽心者得癫症,欲求长生,反而促死,哀哉!殊不知先天虚无之气,包罗天地,生育万物,其大无外,其小无内,放之则弥六合,卷之则退藏于密,仅可知,不可言,仅可养,不可守,无言无守,言守两忘,不养而养,入于养气之三昧矣。夫大道活活泼泼,不落于有无边界;落于有则着相,落于无则着空,着相着空皆非天地造化流行之道,亦非圣贤真空妙有之道。曰养炁,则必有所养者在,不着于空也;曰忘言守,则必无方所、无定位,不着于相也。不着空,不着相,则必有不空不相之养者在,不空不相之养,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,感而遂通,寂然不动,养气之道在是矣。
降心为不为
上言养气无言无守,似乎一无所为矣,夫人有生以后,先天之气充足,阳极必阴,于此而能保全先天之炁不失者,其惟上德之圣人乎?其次中下之人,一交后天,先天之气潜藏,后天之气用事,阳渐消,阴渐长,历劫根尘俱发,一身气质俱动,识神张狂,客邪作乱,当此之时,四大一身皆属阴,不知何物是阳精。虽欲养炁,无处可养,而亦不得其养,祖师黄鹤赋云:上德者以道全其形,是其纯干之未破;下德者以术延其命,乃配坎离而方成。以道全角者,无为之事;以术延命者,有为之事。上德之人,先天之气未失,纯阳之体,守中抱一,即可全其本来之真形;中下之人,先天之炁已伤,阳为阴陷,必须窃阴阳,夺造化,先固命基,从有为而入无为,方能成真。又古仙云:还丹最易,炼己最难。又沁园春云:七返还丹,在人先须炼己待时。炼己之功,莫先于降心,但降心须要识得心,心有人心道心之分,有真心假心之别。道心者,本来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之心,为真心;人心者,后起有识有知七情六欲之心,为假心。真心益人性命,假心伤人性命。降心者,降其人心之假也。然降人心,非是守心空心,亦非是强制定心,须要顺其自然。悟真云:顺其所欲,渐次导之。只此二语,便是降心妙诀。故曰降心为不为。曰为者,心必降也;曰不为者,不强降也。降而不降,不降而降,有用用中无用,无功功里施功矣。盖人之顽心,积习成性,如火炼成顽铁一块,至坚至固,牢不可破。若束之太急,是以心制心,心愈多而块愈坚,反起心病,阴符经云:火生于木,祸发必克者是也。故降心必用渐修之功,方能济事,渐修之功,无伤于彼,有益于我,为而不为矣。
动静知宗祖,无事更寻谁?
先天真一之气,为生天生地生人之祖气,无理不具,无时不在,所谓性命之宗祖,存此者圣,昧此者凡,但此气落于后天,隐而不现,即或一现,人为名利所牵,私欲所扰,当面错过,旋有而旋失。欲寻此气,先要认得道心。盖先天之气,藏于道心也。道心为体,先天之气为用,同出异名,道心即修道之宗祖。夫道心者,主人也;人心者,奴仆也。认得道心为宗祖,以主人而使奴仆,奴仆听命于主人,不降而自降,一动一静,皆是道心运用,即人心亦化为道心,内无妄念,外无妄事,内外安静,客气难入,处于无事之境矣。能至无事,空空洞洞,只有道心,别无他物,此外更寻谁耶?
真常须应物,应物要不迷。
既知宗祖,处于无事,则真者可以能常矣。真者能常,一切外假不得而伤,但真常之道,不是避世离俗,亦非静坐止念,须要脚踏实地,身体力行,从大造炉中煅炼出来,方为真,方是常,若知真而不知行真,虽能无事,如同木雕泥塑之物,外虽无事,而内难免有事,所谓禅机本静,静生妖也。此乃闭门捉贼,假者不能去,而真者必受伤,何能真常乎?故曰真常须应物,应物要不迷。曰真常应物者,以真应假也;曰应物不迷者,借假修真也。盖真藏于假之中,假不在真之外,无假不能成真,无真不能化假,只在常应常静,于杀机中盗生机,于波浪里稳舵槁耳。果能不迷,即是真常,果能真常,虽终日应物,未曾应物,处于无事之境,而不为万物所移,何碍于应乎?
不迷性自住
应物不迷,则道心之真常存矣。道心之真常存,则人心之假不生,人心之假不生,则气质之性不发,气质之性不发,则天赋之性明明朗朗,如水晶塔子一般,无染无着,不动不摇,而自住矣。总之,性住之效,全在应物不迷功夫,迷则人心用事,真性昧而假性发,不迷则道心用事,假性化而真性现,住性之道,不迷尽之矣。祖师黄鹤赋云:依世法而修出世之法,旨哉言乎!
性住气自回
性者,理也,在天为理,赋之于人为性,故名其性曰天性;气者,命也,在天为气,受之于人为命,故名其命曰天命。人生之初,理不离气,气不离理,命不离性,性不离命,理气一家,性命一事,因交后天,理气不连,性命各别矣。若能性住,不为客气所移,而正气自回,无命者而仍有命,性命仍是一事,理气原不相背,所谓尽性至命者是也。大抵气回之要,总在性住,果能性住,则气自然而回,无容强作也。
气回丹自结
丹者,圆明之物,系阴阳二气交合而成。当性住之时,万虑俱息,是谓真静真虚,静极则动,虚极生白,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,片刻之间,凝而成丹,所谓一时辰内管丹成也。大抵还丹之要,在乎气回,气回之要,在乎性住,性住之要,在乎不迷,不迷之要,在乎降心;降心之要,在乎知宗祖;知得宗祖,降心应物,不为物迷,性自住,气自回,丹自结,三"自"字在应物不迷处来。应物不迷,即是炼己之功,所谓炼己纯熟,还丹自结也。了道歌云:未炼还丹先炼性,未修大药且修心。性定自然丹信至,心静然后药苗生。特以还丹最易,炼己最难。若炼己不炼到无己时,则性不定,心不静,丹何能还乎?然炼己若不知宗祖,其功莫施,三丰翁云:筑基时须用槖钥,炼己时还要真铅。真铅即宗祖。若不遇真师诀破真铅一味大药,谁敢下手?
壶中配坎离
气回丹结,真种到手,仅还得娘生本来面目,谓之还丹,又谓之小还丹。此丹犹未经真水火煅炼,尚是生丹,未成熟丹,不堪吞服济命,必须将此丹煅成一个至阳之物,方能延得年,益得寿。坎外阴而内阳,其中之阳为真,为中正之阳,非幻身肾中之浊精,乃先天真一之神水;离外阳而内阴,其中之阴为真,为中正之阴,非幻身心中之血液,乃先天虚灵之真火。此水此火,乃虚空天然之水火,非一切有形有象之水火。用此水火,烹煎灵药,十二时中,不使间断,勿忘勿助,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入药镜云:水怕干,火怕寒者是也。曰壶中配者,天然水火,不假外求,神明默运,药物老嫩,火候进退,随时加减,消息于宥密之中,不使有一毫渗漏也。
阴阳生返覆,普化一声雷。
水火烹炼之功,即朝屯暮蒙之功。朝屯者,进阳火也;暮蒙者,运阴符也。时阳则进阳,时阴则运阴,阴而阳,阳而阴,阴阳搏聚,自生反复。返覆者,恍惚里相逄,杳冥中有变,返之覆之,阴阳混化,先天灵苗,由嫩而坚,自生而熟,自渐而顿,忽的造化炉中迸出一粒至阳之丹,如空中乍雷一声,惊醒梦里人矣。
白云朝顶上,甘露洒须弥。
当阳丹出鼎,吞而服之,点一己之阴汞,如猫捕鼠。白云朝顶上者,冲和清气上升,五气朝元也;甘露洒须弥者,华池神水下降,万病回春也。须弥山在天地之正中,即人中有一宝之象。中之一宝,即是圣胎,又名黄芽,祖师示张珍奴词云:地雷震动山头雨,要洗濯,黄芽出土,正是此义。
自饮长生酒,逍遥谁得知。
当圣胎凝结,神水流通,浇灌丹田,自然无质生质,无形生形,而一切勉强之功无所用矣。故曰自饮长生酒,逍遥谁得知也。曰自饮、曰谁得知者,盖以长生逍遥之事,乃窃阴阳,夺造化,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之事,虽天地神明,不可得而测度,而况人能知之乎?
坐听无弦曲,明通造化机。
庄子云:摄精神而长生,忘精神而无生。长生者,有为了命之道;无生者,无为了性之道。了性之道,即九年面壁之功,面壁之功,即十月温养之功。九年之说,非实有九年之期,九为纯阳之数,即金液九还,阴尽阳纯之义。所谓一毫阴气不尽不仙也。十月之说,圣胎成就,脱化之期,如妇怀孕,十月婴儿出胞,亦法象也。十月温养之功,防危虑险,万有皆空,不使有一毫客气入于胎元之中,如壁列万仞,一无所见也。十月温养,九年面壁,二者是一义,非是两件,皆古人取其义而象之耳,惟其温养面壁,故曰坐听无弦曲。坐非身坐,乃心清意静,不动不摇之坐。有弦曲则有声有音,无弦曲则无声无音矣。无声无音,一空而已,既云无声无音,听个甚的?曰听,则是空而又不空,不空而又空,非顽空,乃真空也。曰坐听者,离却见之一边,绝不着于色矣。曰听无弦曲,听而不听,已是离却听之一边,又不着于声矣。金刚经云:若以色见我,以声音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得见如来。如来者,如有所来,而实无来,此真空本来面目,即超脱圣胎之大法门,成全法身之真口诀。要之,无为之功,总在坐之一字,坐则止于其所,内观其心,心无其心,外观其形,形无其形,远观其物,物无其物,三者既悟,惟见于空,空无所空,无无亦无,无无既无,名为照了,打破虚空,独露全身,不生不灭,方为了当。有生者,所以脱幻身而固命基,还丹之道,从无而造于有也;无生者,所以脱法身而了性宗,大丹之道,从有而化于无也。有生无生,即造化之机。知此道者,始而从无造有以长生,终而从有归无以无生,有无不立,性命双修,明通天地造化之机,而与天地为一矣。
都来二十句,端的上天梯。
养气忘言守一句,统言修道之全体大用也。降心为不为一句,言炼己筑基也。动静知宗祖,无事更寻谁二句,言炼己筑基,须要识得心也。真常须应物,应物要不迷二句,言炼己之实功也。不迷性自住,性住气自回,气回丹自结三句,言炼己功勤,还丹自结也。壶中配坎离一句,言丹还后,内炉之功也。阴阳生返覆一句,言阴阳变化,由嫩而坚也。普化一声雷一句,言脱丹法象也。白云朝顶上,甘露洒须弥二句,言服丹后之法象也。自饮长生酒,逍遥谁得知二句,言服丹结胎之法象也。坐听无弦曲一句,言十月温养之功也。明通造化机一句,是总结了性了命大义也。以前十八句,还丹大丹,始终次序,火候工程,悉皆吐露,至简至易,约而不繁,依法行持,自卑登高,由近达远,端的为修道者上天梯也。曰二十句者,并结尾二句言之耳。
参同契直指三相类
三相类原序
参同契者,敷陈梗概,不能纯一,泛滥而说,纤微未备,阙略仿佛。今更撰录,补塞遗脱。润色幽深,钩援相逮,旨意等齐,所趋不悖,故复作此,命三相类。大易性情,各如其度。黄老用究,较而可御。炉火之事,真有所据。三道由一,俱出径路。枝茎花叶,果实垂布,正在根株,不失其素。诚心所言,审而不误。
参同契直指三相类上篇
东汉叔通淳于真人撰
栖云山悟元子刘一明解
三相者,一相大《易》性情,一相黄老之术,一相炉火之事。三道由一,故名三相类。类者,亦契合之义。
上篇
法象莫大乎天地兮,玄沟数万里。河鼓临星纪兮,人民皆惊骇。昝影妄前却兮,九年被凶咎。皇上览视之兮,王者退自改。关键有低昂兮,害气遂奔走。江河之枯竭兮,水流注于海。
金丹之道,最幽最深,至神至妙,暗合乾坤,默通造化,能以有形入无形,以无象生有象。故古来仙真,上观天符,下察地理,窃阴阳,夺造化,保命全角,完成大道也。仙翁首以天地示法象者,盖以大道无形,而天地有象,即有以形无,即实以示虚。而虚无之道,昭昭乎见于象矣。象者,比象,言此物象彼物也。法者,效法。法象者,效法此象也。天地之象,至大至显,易见易知。试观天地悬隔,不知几万余里,地下之吉凶未起,而天上之变象已垂。上天之气运稍错,而地下之悔吝即至。何以故?此感彼应,形相隔而气相通也。
玄沟者,天下地上中空之处。以其阔大无边,玄渺难测,故为玄沟。河鼓星纪,皆星名。河鼓临于星纪之位,是不循度数;日之昝影,妄有前却,是失其正道。二者皆反其常。反常,则水旱灾生,兵疫祸患之凶咎,未有不至者。故皇王见其象,而退居悔过,以挽天心。比之人生之初,性情纯一,阴阳和合,及至二八,养为纯阳之体,是谓上德之人。当此之时,苟非天纵之圣贤,而能保此一点真阳之气者,有几人哉!一切世人,俱顺行造化,阳极生阴,阴一生而先天变为后天。阳渐消,阴渐长,恣情纵欲,弃真从假,所谓五行顺行,法界火坑也。亦如星移本位,日昝妄行,凶咎立至者同也。若是至人,远取诸物,近取诸身,行金丹有为之道,返本还元。所谓五行颠倒,大地七宝,如皇王占象御治,鼎新革故,变凶为吉,拔乱反治者同也。
关为门外之铁关,键为门内之木键。有关键,而盗贼害气自远。道有关键,而阴魔邪怪自灭。何则关以防内,键以防外?防外者,防其外来之客气;防内者,防其内生之私欲。内外严密,则内念不出,外邪不入。阴渐退,阳渐长,四象可和,五行可攒。如江河众水,朝宗于海,而不分派横流。至圣云:“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焉。”正关键之妙旨,退改之效征也。
天地之雌雄兮,徘徊子与午。寅申阴阳祖兮,出入复更始。循斗而摇光兮,执衡定元纪。
摇光(一本摇招,摇非斗中之星,不能定元纪,应是摇光,今作摇光解)
上言法象取乎天地,则是金丹之道、天地之道也。天地之道,一阴一阳之道。天为雄为阳,地为雌为阴。阳生于子,极于巳;阴生于午,极于亥。一日一夜,子午运转,是谓天地之雌雄徘徊于子午也。夏至日出于寅,入于戌,冬至日出于辰,入于申。夏至后日渐南,冬至后日渐北,终而复始,是谓寅申阴阳祖,出入复更始也。摇光,乃北斗之标星,又名天罡星,又名破军星。天罡所坐者凶,所指者吉。月建于子,则坐午指子,水旺而火衰;月建于午,则坐子指午,火旺而水衰。十二月皆如是坐指,一岁一周天。北斗第六星为衡星,罡星在前,衡星在后,运四时而行造化,故日循斗而摇光兮,执衡定元纪。
学者若能知的吾身阴阳发生之时,出入之度,扭转罡星,斡回斗柄,则天关在手,地轴由心,因时采药,勤功烹炼,复我先天原本,亦不难也。但此罡星,人不易知,亦不易见,若非真师指示,谁敢饶舌?所谓“日月常加戌,时时见破军。破军前一位,誓愿不传人”。罡星一名破军,破军前一位,即所指之方。所指之方,有先天真一之气,乃生物之祖气。古来仙真,皆采此一气,而了命了性。所谓得其一万事毕者,即此一气也。丹经子书,不肯直指罡星为何物,一气在何处者,恐为匪人所得,有遭天遣耳。悟元子斗胆,今为祖师传真写神,稍露天机。若有志士见之,心知默会,此乃鬼神所示,非悟元之罪也。
夫吾之真正罡星,不是别物,即道心之真知也。真知具有先天至阳之气。此气统阴阳,含五行,为性命之根,道德之源,藏而为真性,发而为真情,性也情也,皆是至真之物。其分性情者,以动静论之耳。此气本来原是我家之物,因落后天,假陷其真。真知有昧,聪明外用,妄念内生,狐朋狗党,真知变为假知,生气化为杀气。先天之气,不属于我。如我家之物,走失他家,罡星坐于我,而指于他矣。今欲返还先天,须要在他家盗来。盗之之法,杀机中求生机,妄情中求真情。真情吐而真知现,真知现而回光返照。罡星指内而不指外,生气收内而不散外,可以和四象,可以攒五行,可以了性命,可以完大道。但恐人无志气,费不得心思穷理,下不得功夫寻真,不得亲见罡星耳。噫!可与知者道,难与不知者言也。
升熬于甑山兮,炎火张设下。白虎导唱前兮,苍液和于后。朱雀翱翔戏兮,飞扬色五彩。遭遇罗网施兮,压之不得举。嗷嗷声甚悲兮,婴儿之慕母。颠倒就汤镬兮,摧折伤毛羽。
既知造化权衡,须合四象五行。甑为藏水之器。甑山者,鼎也。炎火者,炉也。升熬于甑山者,水在上也。炎火张设下者,火在下也。水在上,火在下,以真一之精,养虚灵之神,水火相济也。白虎在西为金,为真情;青龙在东为木,为真性。苍液,即木性之精,金情刚,木性柔,金本克木,木本畏金。白虎导唱前者,金情恋木慈仁,推情而合性也。苍液和于后者,木性爱金顺义,以性而求情也。驱虎就龙,以龙就虎,性情相投,金木相并。朱雀者,火之象。四象之中,惟火最灵,其性好飞,稍有触犯,翱翔腾空,炫耀五彩,水火金木,皆受其伤。修丹者,须先将此一物,降伏驯顺,方能济事。遭遇罗网,施压之不得举者,尽炼己之功,惩忿室欲,不使火之妄动也。嗷嗷声甚悲,婴儿之慕母者,火不妄动,燥性消化,火归于源,神依于性矣。颠倒就汤镬,摧折伤毛羽者,炼己炼到无己时,邪火下降,真水上升,水火熏蒸,气质俱化,四象和合,从此可以炼大药矣。
漏刻未过半兮,鱼鳞狎鬣起。五色象炫耀兮,变化无常主。潏潏鼎沸驰兮,暴涌不休止。接连重迭累兮,犬牙相错距。形似仲冬冰兮,瓓玕吐钟乳。崔嵬而杂厕兮,交积相支柱。阴阳得其配兮,淡泊而相守。青龙处房六兮,春华震东卯。白虎在昴七兮,秋芒兑西酉;朱雀在张二兮,正阳离南午。三者具来朝兮,家属为亲侣。
上节言攒簇药物之功,此节明结丹火候之用。当四象和合,五行攒簇,是已药物入于干鼎,急用坤炉中一点真火煅炼之。片刻之间,五行混化,先天之气,自虚无中生出。故曰漏刻未过半兮,鱼鳞狎鬣起。鱼为水中之阳物,喻先天阳气发现。鳞狎鬣起,先天阳气,得真火熏蒸,腾跃变化之象。五色炫耀者,五行一气也。变化无常者,潜跃不定也。潏潏鼎沸驰,暴涌不休止者,药气方化而弱嫩也。接连重迭累,犬牙相错距者,药气由嫩而渐凝也。形似仲冬冰,瓓玕吐钟乳者,由散而聚,凝结坚固也。崔嵬而杂厕,交积相支柱者,由杂而纯,药气返阳也。阴阳得其类,淡泊而相守者,阴阳相当,浑然一气。药即是火,火即是药,自有天然真火,炉中赫赫长红,无容调和之力,须当淡泊相守,防危虑险,沐浴温养,以行无为之功矣。青龙处房六,春华震东卯者,青龙,木之象;房者,水之星;六者,水之数。木居水地,木得水而有养,春旺行阳气也。白虎在昴七,秋芒兑西酉者,白虎,金之象,昴者,火之星;七者,火之数。金居火位,金得火而生明,秋旺运阴气也。朱雀在张二,正阳离南午者,朱雀,火之象;张者,火之星;二者,火之生数。火居正南午,在金木之间,阳极阴生之处。象夏至交接阴阳,炼度刑德者也。金木火三者来朝,丹鼎结为亲侣。水生木,木生火,火生金,金生水。虽三者,而具四象之气。四象具于鼎中,自烹自煎,圣胎无质生质,无形生形,自然变化矣。此内药天然真火之法象,与前之白虎、苍液、朱雀不同。前言其外,此言其内。外者后天中返先天,出于人力;内者已返回之先天,出于天然。此内外火候之别,学者须于此处着眼。
本之但二物兮,末而为三五。三五并与一兮,都集归一所。治之如上科兮,日数亦取甫。先白而后黄兮,赤黑达表里。名曰第一鼎兮,食如大黍米。自然之所为兮,非有邪伪道。山泽气相蒸兮,兴云而为雨;泥竭遂成尘兮,火灭化为土;如蘖染为黄兮,似蓝成绿组。皮革煮成胶兮,曲蘖化为酒。同类易施功兮,非种难为巧。惟斯之妙术兮,审谛不诳语。传于亿后世兮,昭然自可考。焕若星经汉兮,炳如水宗海。思之务令熟兮,反复视上下。千周灿彬彬兮,万遍将可睹。神明或告人兮,心灵乍自吾。探端索其绪兮,必得其门户。天道无适莫兮,常传于贤者。
并与一(一本为一;一本危一);或告人(一本忽告人)
此节总结全篇大意。夫金丹之道,乃阴阳五行之道。始而和合阴阳以成还丹,末而三五归一,以成圣胎。故曰本之但二物兮,末而为三五。三五和谐,浑然一气,大道成矣。然修丹之道,采药有时,烹炼有法,火候有数,功夫不到,未许完成。故先黑中取白以为丹母,次则以白造黄,以结圣胎。赤者为火,黑者为水。表里者,内外二药也。金丹之道,药虽有内外之别,而水火烹炼之功,不到十月胎完之后,不得休歇,始而练己,既而炼药,终而温养,始终内外,全赖水火收功。故日赤黑达表里,所谓功夫不到不方圆也。名曰第一鼎者,只此一乘法,余二皆非真也。食如大黍米者,丹成九转,号曰黍米之珠,人得食之。寿与天齐,长生不老。此珠从虚空中结就,离种种法,乃阴阳自然交感之气而成,非炉火采战等等邪伪之术,强扭强捏,无益有损者同也。且如山泽通气而为雨,泥水竭干而成尘,火灭为土,蘖染为黄,以蓝成绿,以皮煮胶,以曲为酒,皆自为之为。此何以故?盖其类相同,易于施功。若两不相涉,欲以耕石种稻、缘木求鱼,虽巧何用?太抵人生非凡父凡母之精血,而幻身不成,非灵父圣母之阴阳,而法身难就。法身幻身,皆赖阴阳而成就,是不过顺逆不同,圣凡有别耳。一切常人,只知顺行阴阳,至于逆用之道,万中无一知者。《参同》之道,神矣,妙矣!其神妙者,在乎用阴阳之术以立言。其理切,其道大,乃脚踏实地之功夫,非悬虚不实之邪说,真万世修道之阶梯,性命之津梁。其说详明,焕若星之经汉;其理撮要,炳如水之朝宗。学者若能熟思谛审,探端素绪,久则神明默告,心灵乍悟,必得其门户,而钻入理窟矣。天道无私,常传贤者,盖道为天地所贵,非大忠大孝者不传,非大德大行者不授。果是贤者,有何不传不授哉?噫!君子得之固穷,小人得之轻命。
参同契直指三相类下篇
东汉叔通淳于真人撰
栖云山悟元子刘一明解
下篇(一名鼎器歌)
圆三五,寸一分,口四八,两寸唇。
此名鼎器歌。虽名鼎器,而药物火候,无不在内。圆者,不偏不倚,活活泼泼,允执厥中之谓。三,为木之生数;五,为土之生数;一,为水之生数。一三五皆阳数,故谓圆。口象方,方者,变化裁制,随时运用之谓。四,为金之生数;八,为木之成数;两,为火之生数。二四八皆阴数,故谓口。口为呼吸出入之道,一呼为阳为伸,主生,象八木。一吸为阴为屈,主收,象四金。唇者,上下两片,主动。唇动而气嘘,象二生火。一三五阳数,属于天。天象圆,为干鼎。二四八阴数,属于地。地形方,为坤炉。圆主阖,方主辟,以圆为体,以方为用,以金木水火土攒簇一气为准则,此鼎器之所以成也。
长尺二,厚薄均。
尺二者,十二寸也。在一岁为十二月,在一月为十二侯,在一日为十二时。厚者,多也;薄者,寡也;均者,相停也。以年月日时六阴六阳进退之节,为阳火阴符调停之度数也。
腹齐三,坐垂温。
腹者,鼎腹,贮药之器。三者,精气神三品大药。腹齐三者,鼎内精气神三药齐备,即《易》所谓鼎有实也。坐者,不动不摇之谓;垂者,沉潜充满之谓;温者,冲和之谓。坐垂温者,精气神凝聚一处,常沉潜冲和,而一意不散,《道德经》所谓道冲而用之也。
阴在上,阳下奔。
阴者,水也,象坤器中有水。阳者,火也,象干鼎中有火。水在上,火在下,水火烹煎;火不燥,水不寒,水火相济。精养神而神固精也。
首尾武,中间文。始七十,终三旬。二百六,善调匀。
修丹之功,首用武火以炼己,尾用武火以温养。盖炼已不熟,还丹不结,温养不足,圣胎不成。至于中间凝结圣胎,只用片刻文火之功,立得造化到手,故曰首尾武,中间文。然首尾武火,亦有分别。丹道以炼己为始,以温养为终。人心放荡已久,积习已深,为修行之大害,最难降伏。若炼己不到万有皆空之时,未许还丹。此武火之功居多。及其结丹以后,防危虑险,沐浴温养,少有懈怠,圣胎成而复败,故亦用武火之功。虽用武火,十月胎完,即便休歇,较炼己之功少。比如一百日,用七十日武火炼己,三十日武火温养,其余二百六十日,亦如此调匀火候,不使毫发有差耳。此仙翁以日行三百六十日一周之期,比丹道始终火候之功用。非以三百六十日,定火候之日数,学者细辨。
阴火白,黄芽铅。两七聚,辅翼人。
阴火者,汞性之火;阳火者,铅情之火。两者,火之生数,属阴;七者,火之成数,属阳。当外药和合丹头之际,用本性中一点虚灵之火,锻炼铅情,黑中生白,虚实生光,故曰阴火白。当内药和合丹头之际,用真情中一点天然真火,烹煎先天真一之气,无质生质,渐能变白为黄,故曰黄芽铅。白者,犹有阴质,黄者,阴尽而阳纯矣。《龙虎经》曰:“洁白见宝,可造黄舆”者,即此白黄之义。内外二火,一生一成,始而阴火生药,既而阳火成药。阴阳二火相聚,由生而熟,真人气足神全,待时飞升,故曰辅翼人。辅翼者,扶助而行也;人者,即圣胎之真人,言用阴阳二火,成全圣胎也。
赡理脑,定升玄。子处中,得安存。来去游,不出门。渐成大,性情纯。却归一,还本原。善爱敬,如君臣。至一周,甚辛勤。密防护,莫迷昏。路途远,复幽玄。若达此,会乾坤。刀圭沾,净魄魂。得长生,居仙村。
修真之道,穷理尽性,以至于命之道。若不修命,焉能养性?夫命者,色身上事。性者,法身上事。命之不了,色身难离。性之不了,法身难脱。仙经云:“只修命,不修性,此是修行第一病。只修祖性不修丹,万劫阴灵难入圣。性命双修,方为了当。”上言两七聚,辅翼人。已是圣胎凝结,命基坚固,从此可以修性以脱法身矣。此一段言修性之事。修性者,即面壁出神之功。面壁之说,非是静坐,面对石壁土壁,乃是对景忘情,有无不立,万物皆空。如面于壁而一无所见之义。旁门以静坐面壁,谓之面壁,岂知面壁之理乎?试申修性面壁之理。赡理脑者,赡养也,理即性也。脑在一身之最上处,头之后,系耳目视听不及之处。此言养性。必至于声色俱化,空无所空,至静之境,方为极功。盖修道不到极静之境,不但阳神不得出,即阴神也不得出。果养性至于极静,则性命皆了,形神俱妙,时至脱化,定升玄都。即佛祖所云。“吾为汝保任此事。”决定成就之意。然未到脱化之时,不可急迫,须当温养。故曰子处中,得安存。子,即圣胎法身。当两七聚,辅翼人,已是圣胎完全,如子在胞中,稳稳当当安存,而待时矣。若时候已到,任其自然来去。然虽法身能以来去出入,不可使出躯壳而远游。渐次老成,性情纯一,原本坚固,方可远行。不迷不惛,顷刻千里,聚则成形,散则成气矣。爱敬如君臣,谨护持也。辛勤至一周,恐惛迷也。道至身外有身,已到不生不灭之地。然道之路途幽远,玄而又玄,无有穷尽。若再重安炉,复立鼎,子又生孙,孙又生枝,千百亿化,不可量矣。学者若能达此,以上公案,乾坤不难会,刀圭可以服,魂魄当时净,得长生而居仙村,直有可必也。
乐道者,寻其根。审五行,定铢分。谛思之,不须论。深藏守,莫传文。御白鹤,驾龙麟,游太虚,谒仙君,录天图,号真人。
世间多少盲修瞎炼之辈,或寂灭守空,或闺丹邪行,或炉火服食,或搬精运气,是皆不知性命之根本。故修道者如牛毛,成道者如麟角。仙翁慈悲,提出寻根二字,大是醒人。根者,先天虚无之一气;一者,生天生地生万物,为道之根。学道者,能知其一则万事毕;修道者,能得其一则金丹结。欲寻其根,急当求师一诀,并审其五行之生克,攒簇之妙用,药物之铢两,火候之分数。既得其诀,谛思其妙,得意忘言,大智若愚,大巧若拙。勤而行之,三千功满,八百行完,跨鹤乘麟,白日飞升,号为真人,其乐为何如乎?
仙翁补塞遗脱,《三相类》上下二篇。上篇言还丹大丹、内外二药调和之层次;下篇论鼎器运火,自始至终之层次。二篇其言最简,其理最明。其法至详,其事至整。总《参同》大意,别立其言,自成一书,皆《参同》所未道及者,故谓补塞遗脱。言补其《参同》之所遗,塞其《参同》之所脱者也。自有《三相类》,而《参同》始能无遗无脱。仙翁虽未注《老同》,而实全《参同》。承先启后之功,岂浅鲜哉!
参 同 直 指
张紫阳真人读参同契文
大丹妙用法乾坤,乾坤运兮五行分;五行顺兮常道有生有灭,五行逆兮丹体常灵常存。一自虚无质兆,两仪因一开根,四象不离二体,八卦互为子孙。万象生乎变动,吉凶悔吝兹分。百姓日用不知,圣人能究本源。顾易道妙尽乾坤之理,遂托象于斯文。否泰交,则阴阳或升或降;屯蒙作,则动静在朝在昏。坎离为男女水火,震兑乃龙虎魄魂。守中则黄裳元吉,遇亢则无位无尊。既未慎万物之终始,复姤昭二气之归奔。月亏盈,应精神之衰旺;日出没,合荣卫之寒温。本立言以明象,既得象以忘言。犹设象以指意,悟真意则象捐。达者惟简惟易,迷者愈惑愈繁。故之修真之士,读《参同契》者不在乎泥象执文。
参同契直指序
七返九还,金液大还丹之道,为天地所秘,为鬼神所忌。历圣口口相传,不记文字。所以学道者如牛毛,明道者如麟角;加之旁门三千六百, 曲径七十二家,以邪混正,以假乱真。虽有一二志士,玉石不分,若水负天涯之姿,高明之见者,其不为邪道所惑也,有几人哉!东汉魏伯阳真人,得长生阴真人之传,会悟圆通,了却大事。垂悯后生好道之流,准《易》道而作《参同契》,分上中下三篇。首叙御政之道,中叙养性之理,末叙伏食之方。罗列之条,贯通一理,别开门户,多设寓寓,接引方来;以有象比无象,以有形示无形。其中药物火候,无一不备。书成之后,请诸方州里事景休徐公,遂笺注三篇,发明《契》中奥妙。魏真人又传同郡淳于叔通;淳于氏又作《三相类》上下二篇,补塞《参同契》之遗说,于是金丹之理,尽出而无余蕴矣。如三翁者,皆统回参证《心印》成书,非他一切模仿猜疑可比,此又《参同契》中之参同。后世万卷丹经,皆本于此。所以人皆称为万古丹经之主。朱子作考异注解《参同》;程子象山,亦尝赞美,可知此书为儒道之所共赏者也。穷尽此书,流世已久,次序紊乱,注疏家各出己见;或以前者为后,后者为前;或以经文与注语相混,或将序文与正文夹杂。不但文意不贯,次序大错,且并不分何者是经,何者是注,何者属于魏,何者属于徐,何者属于淳于,竟似魏真人一人之书。更有无知之辈,或流而为采战,或误而为烧炼,毁谤圣道,埋没真宗,大失三翁度世之婆心,其罪当可言乎?乾隆壬寅岁,偶得无名氏翁真人注、上阳子陈真人注。其经注各分一类,节序前后相贯,经自经,注自注,补塞自补塞,文自文,序自序,朱蓝分判,皂白显然,千百年真经之冤屈,至此方伸。二注,陈较于翁尤为整齐,因取陈本为据,其正文次序,似有不贯者,略为更移,分节注释,其中一切比象喻言,尽皆破为粉碎。与大众细看直指,何者是炉鼎,何者是药物,何者是阴阳,何者是五行,何者是先天,何者是后天,何者是火候,何者是烹炼,何者是内外,何者是始终,朴实尽露,肯綮尽现。书成之后,名日《参同直指》。倘有同志者见而阅之,则知《参同》之道,乃历圣口口相传之秘。而悟元之注,无非野狐葛藤之语。正文节序,或有不贯之处,尤赖后之高明者改正矣。
时 大清嘉庆四年岁在已末春王正月元旦日栖云山
素朴散人悟元子刘一明自序于自在窝中
《参同契》经文直指上篇
东汉魏伯阳真人着
栖云山悟元子刘一明解
上篇叙以御政
乾坤刚柔,配合相包。阳秉阴受,雌雄相须。须以造化,精气乃舒。坎离冠首,光映垂敷。玄冥难测,不可画图。圣人揆度,参序元基。四者混沌,径入虚无。六十卦周,张布为舆。龙马就驾,明君御时。和则随从,路平不邪。邪道险阻,倾危国家。
大道无声无臭,非色非空,有何可言?然无声无臭中而藏阴阳,非色非空里而含造化。果若无言,阴阳消息何以知?造化机密何由晓?故古人云:“道本无言,言以显道。”天不私道,龙马负图出河,泄露天机。伏羲氏则之而画先天八卦,又重而为六十四卦。降之文王,又变出后天八卦,衍而为后天六十四卦,分而为三百八十四爻。而又系之以辞,明吉凶之理,宣圣十翼,阐义文之义。于是先天后天之理,详明且备,天地造化之道昭昭矣。故《易》之一书,为中国希贤希圣之理窟,修道立德之根本。儒门之所遵者此书,道门之所则者此书。黄帝《阴符》,老子《道德》,其理其义,皆与《易》理暗合。然诸圣奥语妙义,后世罕能测其端倪,难以窥其畔岸。即有一二良材志士,总得一言半语,亦无下手处。伯阳仙翁,老婆心多,推诸圣度世之心,准《易》道而发《明符》、《道德》之秘,千百比喻,曲尽其说,盖欲人人成道,个个了真。后来丹经子书,皆本《参同》而作。是以《参同》为万古丹经王。丹经之名,实本于此,金丹之名,亦始于此。夫人秉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生身,身中即有此阴阳五行之气、阴阳五行之德。气属命,德属性。是性命乃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成。修性命之学,离天地阳阳五行之道,再无别术矣。《易》即天地阴阳五行之道,能明《易》道,而圣道可知。故《易》道以乾坤为首而叙卦。《参同》亦以乾坤为首而叙道,是《参同》之理,本于《易》理也。《易》以乾坤为首者,干者健也,取象为天,天阳而至刚,刚主健,故曰干刚;坤者顺也,取象为地。地阴而至柔,柔主顺,故曰坤柔。乾坤定位,刚柔相包,干阳之气禀,与坤阴之气承受,一雌一雄,相资而行造化,则阳之精、阴之气得以舒畅而生万物矣。《易》以坎离而为中者,坎外阴而内阳,象月;离外阳而内阴,象日。日月者,天地之精魂,代天地而行造化,乃气运之冠首。日照月临,光映垂敷,四时行而万物生长收藏,皆自然而然。天地刚柔之所以能舒精气,日月来往之所以能垂光耀,还有个无形无象物事在内运动。其理至神至妙,难以测识,不可画图,故圣人揆度阴阳消息,参序其元本根基,以示其奥。四者混沌,径入虚无者,《易》以乾坤为体,坎离为用。四者混沌,而归于虚无一气,一气流行,阴而阳,阳而阴,阴阳交错,始于屯蒙,终于既未。余六十卦阴阳迭运,张布而为舆。龙马就驾,运毂正轴,以行造化,此《易》之大略也。首出庶物之圣,乘六龙以御天。动静随时,一与《易》准,不敢稍有差错。盖 《易》以阴阳和平为本。御政者,观天道,执天行,是谓能和,和则万民随从,王道坦坦,路平不邪矣;御政者,违天道,失天行,是谓不和,不和则上下不应,邪道险阻,倾危国家矣。比之修道者,以刚健柔顺为体,以刚柔中正为用。刚柔合一,如乾坤之匹配;刚柔中正,如坎离之光垂。刚柔相当,健顺混成,精气充足,心君虚灵,挥然天理,心正心身可修矣。盖治身治国一理也,心正君正一道也。未有君不正,而能御时;未有心不正,而能全道。仙翁首以《易》理御政,提出为纲领。特以性命之道,一《易》道。修身之事如御政。不明《易》道者,不能修性命;不明御政者,不能修身心。《易》道御政,皆以阴阳相和为本。修持性命,含阴阳相和之道,其外再无二法矣。此节重在一和字,和则路平不邪,不和则拃道险胆,学者可不先知其和乎?
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则千里之外应之。谓万乘之主,处九重之位,发号出令,顺阴阳节。藏器俟时,勿违卦月。屯以子申,蒙用寅戍。余六十卦,各自有日。聊陈两象,未能究悉。立义设刑,当仁施德,逆之者凶,顺之者吉。按时法(疑为“发”)令,至诚专密。谨候日辰,审查消息。纤芥不正,悔吝为贼。二至改度,乖错委曲。隆冬大暑,盛夏霜雪。二分纵横,不应漏刻。水旱相伐,风雨不节,蝗虫涌沸,群异旁出。天见其怪,山崩地裂。孝子用心,感动皇极。近出己口,远流殊域。或以招祸,或以致福,或兴太平,或造兵革。四者之来,由乎胸臆。动静有常,奉其绳墨。四时顺宜,与炁相得。刚柔断矣,不相涉入。五行守界,不妄盈缩。
上节言阴阳相和,而后可以有为矣。但有阴阳,必有生杀,生杀分明,阴阳相须。以之治国,则国可以治,以之修身,则身可以修。盖修真之道,所以法天效地,一言一行,必须谨密,暗合天地造化,方能与天地合德,夺天地之气数为我有。《系辞》传曰:“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则千里之外应之。”夫修辞立其诚,所以进德也。因其进德,所以言必诚。室者,人所不知,而己所独知之地。居其室,而能慎其独,则静观密察,言不妄出,一出其言,言必尽善。言善则有信,有信则行无不当,可以动天地,感人物,故千里之外应之。御政之主,观天道,执天行,发号出令,必顾阴阳之节,而不敢有违于天行者,盖以言行君子之枢机。枢机之发,荣辱之主也。修道者,用刚用柔,仿御政者,发号出令。顺阴阳节,未有心不正而身不修,性不尽而命不立者也。何为发号出令,顺阴阳节?阳节所以生发万物,阴节所以收敛万物。修道有进退之法,当阳而用阳,当阴而用阴。用阳者进也,用阴者退也。进退各有其节,是谓天人合发,顺阴阳而号令也。藏器俟时,勿违卦月者,一年十二月,上(“上”原文为“下”)六月属阳。下六月属阴。自子至巳,复、临、泰、大壮、夬、干,六阳卦统之;自午至亥,姤、遁、否、观、剥、坤,六阴卦统之。阴阳卦气,各行其时。十二月行六十卦,共三百六十日;一日行一爻,共行三百六十爻;一月三十日,行五卦共三十爻。自冬至后行起,始于屯蒙,终于既未。如屯蒙二卦;屯乃坎震合卦( ),坎为水,震为雷,雷在水中,阳动于阴中也。屯以子申者,坎在子,为水。水生于申,旺于子,阳气至子而升,阳用事也。蒙乃艮坎合卦( ),艮为山,坎为水,水在山下,阳气止于阴中也。蒙用寅戌者,艮在寅藏火,火生于寅,库于戌;阳气至戌而藏,阴用事也。屯主生阳,蒙主养阳。修丹之道,藏器于身,待时而用。当进阳而阴中返阳以进火,如屯阳动阴中也;当阳足而阳中运阴以退火,如蒙阳止阴中也。余六十卦,各自有日者, 月五卦,三百六十日,行六十卦。即上节六十卦周张布为舆也。聊陈两象,未能究悉者,举此屯蒙两卦,反正之象。其余五十八卦,一反一正,各行卦气,可以类推而知,不必究悉矣。六十四卦,只言六十卦者,盖造化之道,以乾坤为体,以坎离为用,六十卦皆乾坤坎离四卦,一阴一阳变化而生出者也。修道者,若知此中消息,则明损益,知昏晓。以乾坤为体,以坎离为用,一动一静,而六十卦自然而然,不执卦象,自合卦象也。立义设刑,当仁施德者,义刚主刑,仁柔主德。当刚而刚,以义施刑;当柔而柔,以仁施德。设刑以去客气,施德以养王气。义以成仁,仁以济义,仁义并行,刑德两用,大丹始成。违此者,则阴阳乖戾而凶;顺此者,则阴阳调和而吉。故必按节侯,发令施为,神明默运,志诚专密,防危虑险,谨侯阳生阴生之日辰。审察消息而运用之,不敢稍有懈怠也。诚之一字,为修道者成始成终之物。纤芥不正,便为不诚。不诚则悔吝为贼,阴阳不时,二至改度,阴阳不和,二分纵横,有等等凶象发现。纵大道在望,未许我成。果其刚柔正中,一诚格天,凶可变吉,险可得易。即如孝子诚心,便可感动皇极。昔大舜遭父母之难,号泣旻天,略无怨言,完廪浚井,莫敢有违。瞽瞍焚廪掩井,皆不得死,天子报孝子也如此。修道者,若能以人心合天心,颠倒明阳,只在片时。天有违乎?天不我违,而况于人乎?况乎鬼神乎?近出己口,远流殊域者,即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则千里之外应之;若居其室,出其言不善,则千里之外违之。故或招祸,或致福;或兴太平而百体具理,或造兵革而六城猖狂。吉凶祸福,皆在心胸一念之间耳。盖方者心之声,有诸内,形诸外,心正则言善,致福而兴太平;心不正则言不善,招祸而兴兵革。故必动静有常,奉其绳墨,不偏不倚,随时随事,顺之逆之,与四时阴阳之气相得,则用刚用柔,皆得其当,于此断而有准。《系辞》传曰:“动静有常,刚柔断矣”者,即此之谓也。刚柔有断,自不至于宜刚而涉于柔,宜柔而入于刚。金木水火土,五行各守其界,五元五德,各安其位,亦自不妄盈缩,浑然一气,天理流行而不息矣。此节重在动静有常 句。能动静有常,即是发号出令。顺阴阳节,即是五行守界。不妄盈缩,即是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一有常而志诚专密,无行不顺,无言不善。逆之顺之,进之退之,无可无不可矣。
易行周流,屈伸返覆。幽潜沦匿,变化于中, 包囊万物,为道纪纲。以无制有,器用者空。
上节言发号出令,必须阴阳节而后得吉。人或以为有心作为,而实非有心也。试思易卦之行,一气上下,周流六虚,其屈伸返覆之机,幽潜沦匿,虽不可见不可闻,然至无而含至有,至虚而含至实,其中变化无穷,包囊万物,为道之纪纲。盖屈伸返覆者,一阴一阳之谓道;变化于中者,阴阳不测之谓神。以神运道,以道显神,是以无而制造其有,以器用而归于空。《易》无思也,无为也,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,天下之故,易何心哉?性命之道,一易道也。易无心,修道亦无心,无心之用顺时而用。顺时者,顾其理也。顺理而行,动出于天,不自于人,何心之有哉?
故推消息,坎离没亡。言不苟造,论不虚生。引验见效,校度神明。推类结字,原理为证。坎戊月精,离己日光。日月为易,刚柔相当。土王四季,罗络始终。青赤白黑,各居一方。皆秉中宫,戊己之功。
上节言有以无为用。但无之用人难测度,故圣人推明阳来往消息,坎离会合没亡,以有象比无象,以有形喻无形。言不苟造,论不虚生,引其所验,而见效者,校度其阴阳神明之用,推其类而结字,原其理而为证,使人易知易会。如坎纳戊为月精,离纳己为日光。阴中含阳,阳中含阴,以日上月下,合而为易,取刚柔相当之义,此推其同类相从而结字也。夫如土王四季,罗络金木水火而为一气,始而终,终而始,始始终终,流行不息。青木赤火,白金黑水,各居一方,皆秉中宫之土调和而相合之。是相合之功,皆赖戊己。金木水火土,混而为一,是谓攒族五行,此原理为证也。推类原理,无可以因有而知,空可以因器而晓矣。
朔旦为复,阳炁始通。出入无疾,立表微刚。黄钟建子,兆乃滋彰。播施柔暖,黎蒸得常。临炉施条,开路正光。光耀渐进,日以益长。丑之大侣,结正低昂。仰以成泰,刚柔并隆。阴阳交接,小往大来。辐辏于寅,运而趋时。渐历大壮,侠列卯门。榆荚堕落,还归本根。刑德相负,昼夜始分。夬阴以退,阳升而前。洗濯羽翮,振索宿尘。干健盛明,广被四邻。阳终于巳,中而相干。媾始纪序,履霜最先。井底寒泉,午为蕤宾。宾伏于阴,阴为主人。遁世去位,收敛其精。怀德俟时,栖迟昧冥。否塞不通,萌芽不生。阴申阳屈,没阳姓名。观其权量,察仲秋情。任畜微稚,老枯复荣。荠麦牙蘖,因冒以生。剥烂肢体,消减其形。化炁既竭,亡失至神。道穷则返,归乎坤元。
上节言推阴阳消息,坎离没亡以立言。此节合下节,皆申明阴阳消息,引验见效之义。何以见阴阳消息?如冬至朔旦,日从南回北,地下一阳生,在卦为复( )。阳气方生,阳为主而阴为宾,复彖辞曰:“出入无疾。”特以阴阳出入,出入俱无疾伤。出之者,阳当进也;入之者,阴当退也。立表微刚者,表所以验晷影之长短。微刚者,阳气方生也。立表以测日影方长,即知地下阳气方生也。微阳方生,律应黄钟。月建于子,为十一月。阳进之兆,于此滋而渐彰。天之阳气,播施而始物;地之阴气,柔暖而生物。黎蒸皆得天地阴阳相交之气,资始资生,而得其常矣。比之修道者,刚气方振,其气尚微,当养此一点生机,以为返本还元之根基,而不可须臾有离者也。日自冬至渐回至小寒,二阳生,在卦为临( )。大造炉中,阳气施条,开通道路,光耀始进,晷影于此益长。月建在丑,律应大吕,为十二月。比之修道者,刚气漫长,临炉下功,条理身心,抑阴以开路,扶阳以正光,渐次而进,功夫不缺。亦如日之益长也。日自小寒回至立春,三阳生。正气结满地中, 自低而昂,天气从此上升,地气从此下降,内阳外阴,在卦为泰(),泰者,刚柔并隆。阴阳交接,小住而大来。阴顺阳健,其气温和,如辐辏成轮,阳阳同途,浑然一气。月建在寅,为正月,比之修道者,刚气进于中正,客气伏首,阴阳调停,性情和平,刚而不燥,柔而不懦也。日自立春回至春分,运而趋时,由温而渐热,四阳生,在卦为大壮( )。月建在卯,为二月。卯者,木旺之地,生德之门。然大壮内藏不壮,故此时榆荚随落,还归本根。德中带刑,刑德相负,阴阳分离,昼夜从此而分,日渐长而夜渐短。比之修道者,阳刚之气壮盛,须当沐浴温养,归于本根,以戒不虞,俟其阴气自退,阳气自长,不可强制,以招客气,所谓“勿忘勿助”者是也。日自春分渐回至清明,自此阳气渐长,阴气渐消,阴气将尽,阳气将纯,五阳生,在卦为夬( )。月建在辰,为三月。夬者,决阴以退,阳气升而前进也。比之修道者,刚气旺盛,阴气微弱。从此可以洗濯一身积习之旧染,抖去人心乎生之宿尘,振羽翮而一往直前矣。曰振者,振发道心之刚气也;曰索者,索求人心之秽污也。以道心制人心,无徽不入,不使有一毫客邪之气,留于方寸之内也。日自清明回至立夏,六阳生,在卦为干( )。月建在巳,为四月。干健盛明,光被四邻,两间纯是阳气,万物于此而皆荣旺矣。比之修道者,阳刚进于纯粹至精,复见干元面目。良知良能,浑然天理,而无一毫人欲之私。如一轮红日,照于天中,万般阴邪,尽皆消灭。此进阳火之事,用九之道也。阳气至巳而极。阳极必阴,即有阴气相干。日自立夏交夏至,自北而回南,地下一阴生,在卦为姤( )。从此阴气继阳气,而序有履霜之兆。一阴生,非有霜之时。然霜之履,即于此始,乃阴气之最先者。当此之时,井底泉水寒凉,应地气也。月建在午,为五月,律应蕤宾,阴气宾伏地下,阳气当退,阴气当进,而阴为主人矣。比之修道者,阳刚增进于极盛,必须将此阳刚保守,煅炼成了永久不坏之物,方为极功。保守之功,即运阴符之功。阴符者,阳极当以阴养之。以阴养阳,阳气不亢,阴阳符合之谓。阴符之阴,非外客气之阴,乃阳气收敛退出之真阴,这边真阳退,那边真阴生。真阴生而假阴自消自化。若阳气不退,真阴不现,阳极必阴。一阴潜生,客气又来,得而复失,大事去失。故阳刚进至于纯,阴符之所必用。亦如五月之姤,而阴为主人矣。但用阴须要认的真假,真阴顺其真,假阴顺其假。顺真能养阳,顺假能伤阳。故姤之象传既曰:“勿用取女,不可兴长。”又曰:“天地相遇,品物咸章;一真一假,天地悬隔。”故坤卦初爻,有腹霜坚冰至之戒。此用阴所当谨慎者也。日自夏至回于小署,二阳退而二阴生,在卦为遁( )。月建于未,为六月,阳气从此收敛。比之修道者,遁世去位,收敛精神,怀德俟时,栖迟昧冥,韬明养晦,大智若愚,大巧若拙,不使有客气乘间而伤也。日自小暑,渐回至立秋,三阳退而三阴生,在卦为否( )。月建在申,为七月。此时天气下降,地气上升,万物闭塞而不通,虽有萌者而不生也。比之修道者,刚道退于中正,柔道进于中正,刚柔相当,以柔养刚,其阴用事,如没阳姓名矣。日自立秋,回至秋分,四阳退,而四阴生,在卦为观( )。月建在酉,为八月,于时为中秋,刑中有德,任蓄微稚,老枯复荣。如万物皆敛,而芥麦反发芽长糵,因冒以生。比之修道者,刚为柔养,生机在内,虽外暗而内实明。亦如中秋刑中有德也。日自秋分,回至寒露,五阳退,而五阴生。在卦为剥( )。月建在戌,为九月,阳气从此消灭其形,万物殒落。比之修道者,剥烂后天幻化之肢体,消灭有形刚燥之气性。化气既竭,无识无知,亡失至神,不神而神矣。日自白露回至立冬,六阳退,六阴纯,道穷则返,在卦为坤( )。月建在亥,是为十月,纯阴无阳。比之修道者,刚气退藏,养到空无所空,归于无声无臭至静之地矣。过此而往,静极复动,别有妙用也。后附六阴六阳一图,以备参考。
晦朔之间,合符行中。混沌鸿蒙,牝牡相从。滋液润泽,施化流通。天地神明,不可度量。利用安身,隐形而藏。始于东北,箕斗之乡。旋而右转,呕轮吐萌。潜潭见象,发散精光。昂毕之上,震出为征。阳炁造端,初九潜龙。阳以三立,阴以八通。三日震动,八日兑行。九二见龙,和平有明。三五德就,干体乃成。九三夕惕,亏折神符。盛衰渐革,终还其初。巽继其统,固际操持。九四或跃,进退道危。艮主进止,不得逾时。二十三日,典守弦期。九五飞龙,天位加喜。六五坤承,结括终始。韫养众子,世为类母。上九亢龙,战德于野,用九翩翩,为道规矩。阳数已讫,讫则复起。推情合性,转而相与。循环璇玑,升降上下。周流六爻,难可察睹。故无常位,为易宗祖。
上节以一岁十二月,比阴阳进退之道。此节又以一月三十日,比明阳进退之道。总以明顺阴阳节之运用耳。月与日,一岁十二会,每月一会。当晦朔之间,日月相合,如符契行于中道。中道者黄道,日行之道。日道月道,相交而行,正在晦尽朔初之时。当此之时,阴阳上气相交,混沌鸿蒙,牝牡相从,阳抱阴、阴抱阳,和气抟聚,滋液润泽,阳施而阴化,一气流通。然其牝牡相从,施化流通之机,无形无迹,不可见不可知,虽天地神明,不可度量,而况于人乎?比之修道者,虚极静笃,利用安身,隐形而藏,万物难伤,造化难移。盖天地能役有形,不能役无形;能役有气,不能役无气,能役有心,不能役无心也。始于东北箕斗之乡音,月光至东北,全消纯阴之象,《易》所谓“东北丧朋”也;旋而右转,呕轮吐萌,阴下生阳,潜潭见象,发散精光。于毕昴西南坤地,坤中孕震,现蛾眉之光,是谓“震出为微”,阳气造瑞之始,《易》所谓“西南得朋”也。此时微阳初生,在干卦为初九之潜龙。比之修道者,静极而动,虚室生白,一点真灵之光,从黑暗中发出。这一点真灵,易失而难寻,幸而见之,急须收入壶中,以为返本还元之基。保之惜之,须臾不可有离者也。月之阳光,于三日而立基,阳气于八日而始通。通者,阴气始,与阳气相通而和平也。三立者。三日震动;八通者,八日兑行。光有兑象,阴中阳半,其平如绳,似乎弓弦,是谓上弦。在干卦为九二之见龙。比之修道者,阳刚进于中正,则和平有明,阴气顺从,不隐不瞒,可以不为外物所伤矣。月至十五,三五德就,光气圆满,三阳纯全,干体乃成,在干卦为九三之夕惕。比之修道者,精神充足,刚气壮盛,三五合一,金丹有象。然阳极于上,必亏折于下,盛衰相革,终还其初。夕惕者,防危虑险,以戒不虞也。月至十八,一阴潜生,光气始亏,巽继其统,阳光于此渐退。比之修道者,刚气进添至极,须当以柔接之,固济操持,保养其刚。在干卦为九四之或跃。或之者,疑之也。疑其进退于道有危,谨慎之至也。月至二十三日,阳中阴半,有艮之象,其平如绳,亦似弓弦,是谓下弦,艮主进而当止。比之修道者,阳刚退于中正,刚柔合一,不偏不倚之谓中矣。当此之时,须当沐浴,不得逾时,退之太过。在干卦为九五之飞龙。飞龙者,刚健中正,纯粹之精,刚而不至躁,柔而不至懦,通权达变,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。如月二八一斤,金水相停,光进不至于极,光退不至于暗。到此地位,良知良能,道心常存,人心安静,浑然天理,止于至善,复见本来刚柔如一之面目,我命由我不由天。天即我,我即天,与天为徒,岂不加喜乎月至三十,六五坤承,阳光尽藏,纯坤之象。阳气一周,从坤而始,从坤而终。是坤者,结括阳气之始终者也。惟其结括阳气之始终,故韫养众子。又复阴极生阳,世为类母,生生不息。在干卦为上九之亢龙。亢者,阳之极也。阳光退至于纯坤,得坤温养,其气充满于内,静极而动,阴阳抟聚,故有战德于野之象。此亢龙战野,与《周易》乾坤上九上六辞稍别。《周易》亢龙,以阳太过言之;战野以阴不顺言之;契中亢龙,以阳到纯处言之;战野以阴阳相合抟聚言之,须要看战德二字。战德于野,是明示有阳德;不可无阴德。借阴养阳,阳气极而返于本根,又从阴中复发,故下文紧接曰“用九翩翩,为道规矩”。翩翩,飞翔上下之义。干卦曰:“用九见群龙无首,吉。”修道者,能如月光盈亏之规矩,当进刚而即进刚,当用柔而即用柔,变化随时,刚柔有准;翩翩不定,或上或下;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,刚之迹俱化,不刚而刚,刚而不刚,惟见于空。刚而养到空地,阳之数已讫,归于坤元。阴极生阳,讫则复起,推情合性,转而相与,大药发生,由微而着,如璇玑循环,升降上下,周流于六阴六阳之爻位。此乃至神至妙之天机,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,非寻常之可能察观者。故《易》之阴阳,无一定常位,而乾坤六阴六阳,为《易》之宗祖。其余六十二卦,皆乾坤阴阳随时变化之所出。识得乾坤阴阳变化之道,是得其《易》之宗祖。用九用六,不失其时;进之退之,六十二卦,皆在运用之中,自合一岁日。行南北之节候,自契一月,月光盈亏之气机,不必泥文执象,可以得象忘言,得意忘象矣。后附月光盈亏图,以备参考。
恒顺地理,承天布宣。玄幽远眇,隔阂相连。应度育种,阴阳之元。廖廓恍惚,莫知其端。先迷失轨,后为主君。无平不陂,道之自然。变易更盛,消息相因。终坤复始,如循连环。帝王承御,千载常存。
上二节以一岁一月指示阴阳互用之理,详明且备矣。夫修真之道,一阴一阳之道,阳主刚健,阴主柔顺。进阳者,进刚健也;运阴者,运柔顺也。进刚健必进于中正,方为健;运柔顺必运于中正,方为顺。刚至中正,刚而不躁;柔至中正,柔而不懦。刚中有柔,柔中有刚,则本性圆明,不偏不倚之谓中,金丹结矣。但金丹之道,以天地为炉鼎,刚必如天之无物能伤,刚健得矣;柔必如地之无物不裁,则顺得矣。恒顺地理者,法地之柔顺,无物不裁,无物不生也,承天布宣者,微(似误)天之刚健,无物不始,无物能屈也。能法地,则柔顺配地;能效天,则刚健配天。果能刚健如天,柔顺如地,则易知简能。即良知良能,浑然天理,至善而无恶矣。试观天上地下,其气至玄至微,其形至远至眇,似乎彼此隔阂,又却其气潜通而相连。相连者,应其度数,育其种类,万物皆随时发生。其发生处,即是阴阳元基。这个元基,虽玄幽远眇,寥廓而难即,恍惚而难测,莫可知其端倪。然观其地之生物长物,莫知其端者,亦可以稍知其端矣。《易》之坤卦辞曰:“先迷后得主。”传曰:“先迷失道,后顺得常。”盖地至阴而无阳,承天之阳以为阳。天之阳气来,则地阳;天之阳气去,则地阴。当天气下降,地气上升,阴气用事,阳气退避,万物闭塞而不通,是地无阳,如迷而失轨,无主君也;当天气上升,地气下降, 阳气用事,阴气顺命,万物折甲而通泰,是地有阳,如顺而得常,有主君也。先迷失轨,阳极而阴,阴用事,后为主君;阴极而阳,阳用事。阳用事,万物通,如地之平;阴用事,万物塞,如地之陂。天地之道,大往小来,小往大来,无有阳而不阴,平而不陂。其阴阳平陂,皆道之自然。虽天地亦无心也,故变易之道,阴阳更盛,阳极则阴,阴极则阳,消息相因,终于坤而又复始,如循连环。凡此皆以明天地阳健阴顺、阴阳一气流行之理也。若帝王承天御治,法天效地,刚柔并用,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,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。以之治世则世治,以之修道则道成。内可成己,外可成人。虽千载常存,享寿无疆,较之常人,更为甚易。昔伏羲神农修此道,而享寿万余;黄布修此道,而乘龙上天,此为证验也。
御政之首,鼎新革故。管括微密,开舒布宝。要道魁柄,统化纲纽。爻象内动,吉凶外起,五纬错顺,应时感动。四七乖戾,誃离俯仰。文昌统录,诘责台辅。百官有司,各典所部。原始要终,存亡之绪,或君骄佚,亢满违道;或臣邪佞,行不顺轨。弦望盈缩,乖变凶咎。执法刺讥,诘过贻主。辰极受正,优游任下。明堂布政,国无害道。
以上借《易》理,或言天道,或言王道,或言圣道,分而论之。此节总结局于御政,以明返还之功。返还者,后天中返先天,有为之功用,故曰御政之首。鼎新革故,返还之道,欲其取新也。然欲取新,莫先于革故。故者,旧染之污也。革去旧染之污,则人心静矣。鼎者,煅炼药饵之器。所以取物之新,鼎中之物炼新,则道心生矣。管括微密者,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惧乎其所不闻,在至隐至微处下功力,所以使人心之柔顺也。开舒布宝者,化裁存乎变,推行存乎通,于一举一动处运神机,所以发道心之刚健也。人心柔顺,道心刚健,则革故而鼎新,鼎新而革故,自无挥然天心,至善而无恶矣。然其鼎新革故之要道,总在道心耳。要道魁柄者,魁柄为北斗第七星,一名标星,一名破军星,又名天罡星。天罡统造化之权,为北极执法之臣。所以运周天之星宿,为众星之纲纪,造化之要道。天罡动之得正,则五纬众星各守其位,二十八宿皆应时而转,不失节侯而吉;动之稍错,则五纬众星不顺其常,二十八宿皆乖戾誃离,失其次序而凶。凡此皆因人事谋为臧否感之。文昌星共六星:一曰上将,二曰次将,三曰贵相,四曰司禄,五曰司命,六曰司寇,乃天之六府。主集记天道,统录休咎,诘责人间台辅百官有司,各典所部之善恶。善则垂象吉,恶则垂象凶。原其垂象吉凶之始,要其人间祸福之终,可以知其存亡之绪矣。故或君骄佚,亢满自居,有违治道;或臣邪佞,行不顺轨,失其政事,必致天象朔望盈缩,乖变失常,而着凶咎。此其责,在执法之臣不严,为人刺讥,且且贻过于主,害莫大焉。盖魁柄随时运动,则辰极守正,居于其所,游优任下,而众星共之。交宫过度,运动四时,万物生成。执法者,谨慎顺轨,则君王恭已南面,坐明堂而布政事,帝道遐昌。修道者,道心之真情,具有刚气,如天上之魁柄,国家之执法者也。道心之真知,主乎觉照,如天上之文昌统录也。道心之主宰,如天上之辰极、人间之国君也。真情不昧,五元五德,彼此相生、浑然一气,如魁柄所指不忒,五纬错顺,应时感动也。假情一发,五物五贼,彼此相克,各一其性,如魁柄所指有错,二十八宿,乖戾誃离俯仰也。真知觉照,签察六根门头、七情六欲、五物五贼之妄动,如文昌统录各典所部之善恶也。心君主宰中正,如辰极居所守正,国君明堂布政也。修道者,而能振道心制人心,则真情不昧,真知常存,阴气渐化,阳气渐纯,鼎新革故,性定命凝,自有为而入无为,百体俱理,万虑俱息,更何有骄亢违道,邪佞失轨,凶咎之害乎?噫!修真之道,亦一御政之道。若明御政之吉凶,则修真之吉凶可知。仙翁上篇,首以御政比修真,妙哉!微哉!
《参同契》经文直指中篇
中篇引内养性
将欲养性,延命却期。审思后末,当虑其先。人所秉躯,体本一无。元精云布,因炁托初。阴阳为度,魂魄所居。阳神日魂,阴神月魄。魂之与魄,互为室宅。性主处内,立置鄞鄂。情主营外,筑垣城郭。城郭完全,人物乃安。爰斯之时,情和乾坤。干动而直,炁布精流;坤静而翕,为道舍庐。刚施而退,柔化而滋。九还七返,八归六居。男白女赤,金火相拘。则水定火,五行之初。上善若水,清而无瑕。道之形象,真乙难图。变而分布,各自独居。类如鸡子,白黑相符,纵广一寸,以为始初。四肢五脏,筋骨乃俱。弥历十月,脱出其胞。骨弱可卷,肉滑若铅。
古仙云:“修性先修命,方入修行经,修命不修性,此是修行第 病。”盖性为阴,命为阳,阴阳两用,性命双修,方能入于形神俱妙、与道合真之境。故未修性之先,须急修命,既了命之后,又当修性。未有不修命而超凡,未有不修性而入圣。仙翁以养性之道而首提曰:“将欲养性,延命却期。”正以示欲养其性,不可不先延命也。若是上智利根,不待修命,而即修性,一了百当,直登圣域。然上智之人少,中下之人多。若不先修命,而即养性,则为一己之阴,倘有一毫渗漏,未免有抛身入身之患。故必先修有为返还之道,以固其命基,再行抱一无为之道,以了其性宗,性命兼了,本生不灭,与天地同良久矣。但延命之道,却期之道也。却期者,却其死期之谓。能却死期,方能延命。然欲却期,须要审思其如何死。审思如何死,尤当先虑如何生。生者先也,死者后也。孔子曰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盖未知如何生,即不知如何死;既知如何生,即知如何死。能知生死之机,于是却其死而延其生,不难矣。原夫人所秉驱,体本一无,因凡父凡母,男女交合,元精元气托初,自无而生有。男之气属阳,女之气属阴,阴阳二气交度,男女魂魄,即居于其间。魂为阳神如日,魄为阴神如月,魂魄互为室宅。魂属性,主处内,立置鄞鄂之密室;魄属精,主营外,筑垣城郭之外宅。鄞鄂如内之五脏六腑,城郭如外之四肢百骸。城郭完全,而人物方能安居于内。爰此阴阳交度之时,男女以情相合,如干上坤下。乾坤相配,干动而直,气布精流;坤静而翕,为道之舍庐。在男刚道,一施而退;在女柔道,化而滋生。阴阳上气,凝而成象,胎元已结。九者金之数,七者火之数,八者木之数,六者水之数。九还七返,八归六居,金木水火之气,皆入胎中。九还七返,八归六居,与逆用还返之义不同。此返还,乃男女阴阳之气,返归于胎中,自外入内之说。盖男之精白,属金;女之血赤,属火。金火之气相拘,抟聚一处,金中有水之气,火中有木之气,则水定火。火去炼金,水去济火,木去生火,金去生水,金木水火,自相熏蒸,其中变化,自有真土,此五行所生之初也。胎中虽是五行变化,当阴阳交度之际,暗中即有一点先天造化入内,而先生水。这个水,乃先天先地而生,清而无瑕。为道之形象,真乙难图,至无而含至有,至虚而含至实。男女精血,非此水亦不能为工。是水也,无形而能生形,是以变化不测,一变为水而生肾,二变为火而生心,王变为木而生肝,四变为金而生肺,五变为土而生脾。变而分布,独居一方。然虽独居一方,而五行之气,仍聚一处,类如鸡子,白黑相符。黑为阴,白为阳,阴阳符合,一气浑含,故曰纵横一寸,以为始初。始初者,根本也,一气为根本。根本立,则枝干自发,故曰“四肢五脏,筋骨乃俱。”言四肢五脏筋骨,皆自一气变化而成全也。弥历十月,气足形全,脱出其胞,骨弱可卷,肉滑如铅。此生人之道则然。若人审明此生身之理,调和吾身真阴真阳,逆而修之,仍了胎中之一息,结为圣胎,温养十月,身外有身,造化由我,可以却死,可以延生矣。噫!逆则成仙之道,固不易知。而顺则生人之道,亦难以晓。若知生人之道,而颠倒之间,即是成仙之道。奈何人不审思生人之道,而妄想学仙,岂不可叹乎?
坎男为月,离女为日,日以施德,月以舒光,月受日化,体不亏伤。阳失其契,阴侵其明,晦朔薄蚀,掩冒相倾,阳消其形,阴凌灾生。男女相胥,含吐以滋,雌雄错杂,以类相求。金化为水,水性周章,火化为土,水不得行。男动外施,女静内藏,溢度过节,为女所拘。魄以钤魂,不得淫奢。不寒不暑,进退合时,各得其和,俱吐证符。
上节言生人之道,系阴阳相合而成。此节乃推广其类,而证修仙之道,非阴阳相合,灵胎不结也。如坎卦为男,其体阴,象月。离卦为女,其体阳,象日。月本黑体,纯阴无阳,借日生光,每月晦尽朔初,与日一会。日以施德,月以舒光,是月受日化,而黑体得以生明,乃不亏伤也,此日月以时而交则然。若日与月失其契合常道,阴错阳差,月之阴气,侵伤日体,晦朔月蚀,掩其光辉,阳消其形,阴凌而灾生矣。盖日道月道,交斜而行。当交之时,日在下,月在上,日景射月,而月生明。若南北同度,东西同度,其体相对,掩冒其光,阴阳相争而不和,在朔则为日蚀,在望则为月蚀。日蚀者,阴掩其阳也。月蚀者,阳掩其阴也。日蚀月蚀,二者皆阴阳过胜之故。又如男女相胥,一含一吐,而能滋种。凡物雌雄错乱,同类相交,而方孕族。此皆阴阳相交,生生不息之道。又如金化为水,水性周流,不息而成章;火化为土,土厚壅积,塞滞其水,而水不得行。又如男主动而外施,女主静而内藏。若男贪女色,淫欲过度,交合过节,失其男动之本体,男反为女所拘制。此二者,阴阳和而不和,生中带杀,反生其灾矣。即此以观,则知阴阳贵于和合,尤贵于和合得其中正。得其中正,为真阴真阳;不得中正,为假阴假阳。真假之分,只在中正与不中正之间耳。修道者,用魄之真情,所以铃魂之灵性也。魄即道心,真知之刚情;魂即人心,灵知之柔性。柔性主进退而少裁制,遇物留连,见景生情,刚情多果断而有主宰。魄以铃魂,以情之刚,铃性之柔,则人心静而道心彰。性情相合,刚柔一气矣。然虽以道心制人心,得其人心柔顺即已。若制之太过,常以人心为事,则必道心又昧,明极反暗;道心中,人心乘间而生,性情乖戾,吉化为凶,故曰不得淫奢也。不寒不暑者,性不乱而情不迷,勿忘勿助之功。进退合时者,闲其邪而存其诚,执中用权之道,大小无伤,两圆俱全,各得其和,无损于彼,有益于我。性情吐真, 阴阳混成,证于日月合符行中之道矣。
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雄不独处,雌不孤居。玄武龟蛇,蟠蚪相扶,以明牝牡,意当相须。假使二女共室,颜色甚姝,令苏秦通言,张仪合媒,发辩利舌,奋舒美辞,推心调谐,合为夫妻,弊发腐齿,终不相知。若药物非种,名类不同,分刻参差,失其纲纪,虽黄帝临炉,太乙执火,八公铸炼,淮南调合,立宇崇坛,玉为阶陛,麟脯凤脂,把籍长跪,祷祝神祗,请哀诸鬼,沐浴斋戒,冀有所望;亦犹和胶补釜,以硇涂疮,去冷加冰,除热用汤,飞龟舞蛇,愈见乖张。
上节言阴阳相当,进退合时,方能修道有功。此节言孤阴寡阳,一切非类之弊,使人晓悟,改邪归正耳。易曰:“一阴一阳之谓道。”盖以有阴有阳,阴阳相合,方谓道。孤阴寡阳,阴阳各偏,不谓道。故宣圣删诗,而以关雎之篇为首者,将示其君子之道,造端乎夫妇也。夫妇之道,即阴阳造化之道。凡天地间,有情无情之物,牝者皆属阴,为雌为妇;牡者皆属阳,为雄为夫。一牝一牡,一雌一雄,一妇一夫,一阴一阳,彼此相须,方有造化。在人男女同居而生育,在物龟蛇蟠纠而孕种。举此二者,则牝牡相须,雌雄相合之理,可以类推而知。假使二女同室,颜色甚姝,结为夫妻,岂能相知而生育?此理之显而易见者。世间修道盲汉,不知阴阳配合之理,牝牡相须之道,舍自己真阴真阳性命之根,而求身外与我种类不同之物。或流而为采战,或误认为炉火,或立坛而拜斗朝真,或斋戒而请哀诸鬼,冀望延年长寿,长生不死,亦犹和胶补釜,以硇涂疮,去冷加冰,除热用汤。是犹龟飞蛇舞,龟焉能飞,蛇焉能舞,岂不愈见乖张乎仙翁此节,首提关雎龟蛇,牝牡相须之理,次以非类不同,开示后学,可谓慈悲之至。一切盲汉可以悟矣。
上德无为,不以察求。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。知白守黑,神明自来,白者金精,黑者水基。水者道枢,去数名一。阴阳之始,玄含黄芽。五金之主,北方河车。故铅外黑,内怀金华,被褐怀玉,外为狂夫。金为水母,母隐子胎。水为金子,子藏母胞。真人至妙,若有若无。仿佛太渊,乍沉乍浮。退尔分布,各守境隅。采之类白,造之则朱。炼为表卫,白里真居。方圆径寸,混而相拘。先天地生,巍巍尊高。旁有垣阙,状似蓬壶。环匝关闭,四通踟蹰。守御密固,阏绝奸邪。曲阁相通,以戒不虞。可以无思,难以愁劳。神炁满室,莫之能留。守之者昌,失之者亡。动静休息,常与人俱。
上节言修道必须寻同类有情之物方能济事。若非其类,万无一成。但修道有二法:一以道全角之事,一以术延命之事。上德者,以道全其形,抱元守一,行无为之道,即可了事。故曰上德无为,不以察求也。下德者,以术延其命,由勉抵安,行有为之道,方能还元。故曰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也。夫上德之所以不察求者,以其上德之人,天真未伤,客气未入。若顿悟本性,无修无证,直超彼岸,察求之功无所用。下德之所以用不休者,以其天真已亏,知识已开,虽能顿悟本性,不能斩然驯顺,必用渐修之道,增减之功。增而又增,减而又减,直至无可增减。义精仁熟,方到休息之处,此不休之用所由贵也。上德下德,身份不一,故其用亦异。若下德者,到义精仁熟时,亦与上德者,同归一途也。所谓或安而行之,或利而行之,或勉强而行之,及其成功之一也。试明下德其用不休之旨,不休之用,即后天中返先天之道。后天中返先天,即知白守黑之道。白者,莹净道心也。黑者,晦暗人心也。知其白,则道心实;守其黑,则人心虚。道心实,则真知常存;人心虚,则灵知不正。真知灵知两而合一,刚柔相配。其中恍惚有象,杳冥有精,而神明自来矣。神明即先天真一之气,又名先天真一之精,又名谷神。谷神乃阴阳二气混合之神。阴阳分散,此神晦暗,其体黑而失其明,如神明去矣。阴阳相合,此神莹净,其体白而复其明,如神明来矣。故曰知白守黑,神明自来。何谓白者金精,黑者水基?盖道心所具之真知为真情,其德原自刚健,为干家之物,取象为金精。人心所藏之灵知,为真性,其德本来柔顺,为坤家之物,取象为水基。灵知本不属水而属火,因其灵知藏于人心,能守其人心之黑,则人心虚极静笃。灵知柔顺,邪火消灭,与真知恍惚中相连,杳冥中有变,和气熏蒸,而生真一之水,是黑为水之基耳。夫水者,天一所生,乃道之枢纽,为五金之主,阴阳之本,内含黄芽,有北方河车之正气。何以知之?人心灵知虚静,客气不来;道心真知发现,生气复还,如草木在地中萌芽,其色黄嫩,其质纯水,故名黄芽。因其阳气以水而上升,又名河车;因其阳气自阴中生出,又名神明,其实黄芽、河车、神明,皆形容道心真知,一点刚健之正气耳。比象黑铅,外黑内白,内怀金华,又如被褐怀玉,外为狂夫也。人自先天交于后天,妄情生欲水,金为水母也。后天中返先天,黑中有白,精一之水,又生真知之真情,而母反隐于子胎,是水反生金矣。精一之水,又借真情而生,水为金之子,先天中运后天真情之金,生精一之水,而子又藏子母胞,是金又生水矣。金生水者,顺其所欲,所以诱彼之欢心,后天而奉天时也。水生金者,逆运其机,所以固我之命宝,先天而天弗违也。金水互生,顺逆两用,彼我无伤,而真人生于其间矣。真人,即上所渭神明,又曰圣胎,乃先天虚无真一之气,凝结而成象者。这个真人,至神至妙,非色非空,即色即空。乍沉者,寂然不动也;乍浮者,感而遂通也。色空不拘,动静自然,至无而含至有,至虚而含至实,阴阳五行之气,无不俱备。故曰退而分布,各守境隅。当圣胎凝结,真人有象,五元五德,混然一气;五物五贼,各守境隅。不但不能害道,而且有以助道。采之类白者,始而虚室生白,圣胎凝结也。造之则朱者,既而以火炼金,圣胎坚固也。炼为表卫者,外丹成就也。白里真居者,内丹圆明也。方圆径寸者,外圆内方,而内外一气。混而相拘者,神凝气聚,而神气混合,内外如一。神气混合,一灵妙有,法界圆通。先天地生,巍巍尊高,造化不得而拘,万物不得而屈,入于真空无碍,浑然一中之境,故曰状似蓬壶也。到此地位,圆陀陀.光灼灼,良知良能,复见娘生本来面目。原本到手,须当防危虑险,固济牢封,放曰旁有垣阙也。环匝关闭,四通踟蹰者,所以防外患,外物不入也。守御密固,阏绝奸邪者,所以除内贼,内念不出也。曲阁相通,以戒不虞者,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惧乎其所不闻。无隐不照,无微不入,如曲阁相通,幽明如一,不使有丝毫邪气留于方寸之中也。可以无思,难以愁劳者,有用用中无用,无功功里施功,非有愁劳强作。但只无思无为,精一执中而已。以上警戒法语,是欲学者,临时谨慎,不容稍有懈怠,自取咎吝耳。盖圣胎凝结,神气充足,阳极必阴,易于致凶。守之则十月胎全丹热而昌,失之则霎时气收神飞而亡。故圣人于此,任火停轮。用阴符之道,刚以柔济,一动一静,一休一息,常与道俱,弃有为而入无为,由了命而后了性,在末生身处下功夫也。此下德为之,其用不休,由勉强而归自然之道。到得自然之处,与上德者,同是一事。以上言命理,以下言性理,学者着意。
内以养己,安静虚无。原本隐明,内照形躯。闭塞其兑,筑固灵株。三光陆沉,温养子珠,视之不见,近而易求。勤而行之,夙夜不休。伏食三载,轻举远游。跨火不焦,入水不濡。能存能亡,长乐无忧。道成德就,潜伏俟时。太乙乃召,移居中州。功满上升,膺箓受图。
修真之道,性命必须双修,功夫还要两段。外药所以了命,内药所以了性。外药者外夺造化,以复先天;内药者内保本真,以化后天。先天所以脱幻身,后天所以脱法身。世间迷人,不知圣贤立言妙义,误认外药为炉火,内药为孤修。殊不知先天真阳,从虚无中来,乃属于彼,故谓外药。先天既来,归根复命,即属于我,故谓内药。内外之分,性命之界,两者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元之又元。节首提出内以养己,则内外之理昭昭矣。正合篇首将欲养性,延命却期之旨。己者,性也。当金丹成就,命基已固,急须修性以脱法身。修性之道,乃炼神还虚之一着。故此节直指曰:“内以养己,安静虚无。”盖养性之道,须要安身于虚,静心于无,身心两忘,期必至于形神俱妙,与道合真而后已。原本隐明,内照形躯者,韬明养晦,允执厥中也。闭塞其兑,筑固灵株者,惜气养神,惟精惟一也。三光陆沉,温养子株者,精气神三宝精华,皆收敛于内,护持丹元,须臾不离也。原本灵株子珠,皆圣胎之别名。圣胎有气无质,故曰视之不见。虽视不见,近在我身,切在心胸,人所不知,而己独知,须宜绵绵若存,勿忘勿助,日干夕惕,勤而行之,夙夜不休。十月丹熟,群阴剥尽时至脱化,身外有身。更加三年乳哺之功,伏其气以壮神,食其时以固形,则来去自如,轻举远游,跨火不焦,入水不濡,聚则成形而存,散则化气而亡。无灾无难,长乐无忧,到此地位,道成德就。太乙乃召,移居中洲,洞天福地,与群真共受天禄。更来尘世,积功累行,三千功满,八百行完,玉帝敕诏,紫府受职,大丈夫之能事毕矣。
《参同契》经文直指下篇
下篇配以伏食
惟昔圣贤,怀玄抱真,伏炼九鼎,化迹隐沦,含精养神,通德三光,津液腠理,筋骨致坚,众邪辟除,正气长存,积累长久,变形而仙。忧悯后生,好道之伦,随傍风采,指画古文,着为图籍,开示后昆,露见枝条,隐藏本根,托号诸名,覆谬众文,学者得之,韫椟终身。子继父业,孙踵祖先,传世迷惑,竟无见闻,遂使宦者不仕,农夫失耘,商人弃货,志士家贫。吾甚伤之,定录此文,字约易思,事省不繁,披列其条,核实可观,分两有数,因而相循,故为乱辞,孔窍其门,智者审思,用意参焉。
性命之道,得其真者,勤而行之,立竿见影。古来成道者,代不乏人。仙传云:“拔宅者八百,飞升者三千;坐脱立亡,小成者不可枚举。”拔宅者,如黄帝焉,如许族阳焉,如张天师焉。飞升者,如正阳翁焉,如葛仙翁焉,如河上公焉,如纯阳翁焉。以上圣贤,皆炼七返九还,金液大丹而成。若舍此道,冀望成真,万无是理。金丹之道,怀玄抱真,伏炼九鼎之道也。玄者,神妙不测,变化无端,气之谓。真者,至善无恶,浑然元仁,理之谓。气属命,理属性。怀玄者,所以立命也。抱真者,所以尽性也。伏者,伏其气,所以养浩然正气,命由自造也。炼者,炼其真,所以全本来天真,性不有昧也。九者,纯阳无阴之数。自古圣贤皆怀玄抱真,伏之炼之,归于纯阳无阴,为金刚不坏之物,是谓伏炼九鼎。非后世九鼎炉火服食,亦非御女闺丹九鼎之邪说。若是炉火闺丹,何言怀玄抱真?昔黄帝,太湖炼九鼎,乘龙上天公案。太湖为坎龙,为干阳,乃是取坎中之阳,以填离中之阴,复还干体,归于纯阳之谓,何得以九鼎为有象之九鼎乎?惟此伏炼九鼎之道,大智若愚,大巧若拙,隐沦其远,韬明养晦,含藏精神。默运神功,以窃造化之权,以盗阴阳之气。《易》日:“与天地合其德,与月日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。”惟其能合,所以通德三光,天关在手,地轴由心,以之保精则精粹,而津液腠理;以之养气则气足,而筋骨致坚。众邪辟除者,退阴也。正气常存者,进阳也。进阳退阴,加功伏炼,久而阴尽阳纯,形(疑为“精”之误)化为气,气化为神,神化为虚,身外有身,羽化登仙。成己之后复成物,垂悯后生,好道之伦,趋入旁门,不知真道,于是指画古文,着作图籍,开万世之聋聩,作百代之阶梯,然其义深奥,谨露枝条。至于本根,恐泄天机,不敢直吐,故隐藏耳。隐藏者,非不言也,乃隐于言语之外,寓意之中耳。后人不知古人妙旨,托诸真名号,妄作妄注,错谬古文,以误后学。如阴符天真皇人讲语南华门,御寇玉清金笥录,皆后人指古人名号,妄续妄着者。后之学人,不识真假,一遇此等谬文,韫椟终身,如获至宝。父传于子,子传于孙,以迷传迷,以盲引盲,遂至宦者不仕,农夫失耘,商人志士,各废其业,终无一成。仙翁慈悲,作《参同契》,字约而思之易入,事省而行之不繁,列其条而核其实。其中火候分数,药物斤两,无不详明且备,可谓拨天根而钻理窟,真足为天下万人眼目性命孔窍,有志者见之,宜审思细参,久而自见端倪。奈何后世,或指为纳甲之书,或猜为炉火之事,或取为御女之证。此孔子不得不哭麟,卞和不得不泣玉,虽仙翁亦无如何也。
河上姹女,灵而最神,得火则飞,不见埃尘,鬼隐龙匿,莫知所存。将欲制之,黄芽为根。物无阴阳,违天背元,牝鸡自卵,其雏不全。夫何故乎?配合未连,三五不交,刚柔离分。施化之精,天地自然,火动炎上,水流润下,非有师导,使其然也。资使统正,不可复改。观夫雌雄,交媾之时,刚柔相结,而不可解,得其节符,非有工巧,以制御之。男生而伏,女偃其躯,秉乎胞胎,受炁元初,非徒生时,着而见之。及其死也,亦复效之,此非父母,教令使然。本在交媾,定置始先。
上节言古来圣贤,皆怀玄抱真,而得成道。夫怀玄抱真,刚柔相当,阴阳混合之道也。姹女者,离中之阴,在人为人心之灵知。人心具有识神,识神流性不定,借灵生妄, 如河上淫奔之女,故象河上姹女。因其姹女其性流荡,见景生情,故灵。惟其灵,逐风扬波,故神。是谓昭昭灵灵之识神。此神喜动不喜静,心火稍起,则飞扬腾空,如鬼隐龙匿,无影无踪,莫知所存矣。将欲制之,黄芽为根者,黄芽为坎中之阳,在人即道心之真知。真知具有真情,真情内含真意,乃是一点生机,别名曰黄芽。真意属土,真土一现,阳气生机即回,如黄芽在地中,从根而渐长也。灵知之流性属阴,真知之真意属阳,以真意制流性,拄杖稳定,识神不得而起,人心不得而发,灵知亦归于真知。不但灵知不飞,而且能养真知。真知灵知,两而合一,阴阳相应,生机不息矣。《易》曰:“一阴一阳之谓道。”若物无阴无阳,违天背元,牝鸡自卵,其雏不全。特以配合不连,五行不交,刚柔分离,非天地一阴一阳,施化自然之道,皆不能生育。阳施阴化,其精流通,方是自然之道,方能万物生育。比如火性炎上,水流润下,非有师导,资于本始;雌雄交姤,刚柔相结,非有工巧出于同类。又如男生而伏,女偃其躯,非徒生时着见,即死亦然。非有父母教令,本在交姤,定置始先。凡此皆阴阳二气感应,有莫之为而为,莫之致而至者也。修道者,若舍阴阳之道,则孤阴不生,独阳不长,违天背元,生机已息,焉能保命?焉能全角?故必真知灵知,阴阳相合,方能济事也。
太阳流珠,常欲去人。卒得金华,转而相因,化为白液,凝而至坚。金华先唱,有倾之间,解化为水,马齿瓓玕,阳乃往和,情性自然。迫促时阴,拘蓄禁门,慈母养育,孝子报恩,严父施令,教敕子孙。五行错王,相据以生,火性销金,金伐木荣。三五与一,天地至精,可以口诀,难以书传。子当右转,午乃东旋,卯酉界隔,主客二名。龙呼于虎,虎吸龙精,两相饮食,具相贪便,遂相衔咽,咀嚼相吞。荧惑守西,太白经天,杀气所临,何有不倾。狸犬守鼠,鸟雀畏鹯,各有其功,何敢有声。不得其理,难以妄言。竭殚家产,妻子饥贫,自古及今,好者亿人,记讫不谐遇,稀有能成。广求名药,与道乖殊。
上节言姹女得黄芽,方能制伏。此节申明制伏之火候。夫人所具灵知之流性,出入无时,莫知其乡,乱人之心思,耗人之精神,伤人之性命。如太阳流珠,无时停息。然虽无时停息,若得道心真知之金华以配之,则灵知得真知制伏,转而相因,灵归于真,以性求情,以情归性,化为白液,一气混合,凝而至坚矣。真知灵知既凝,阴阳相合,和气熏蒸,真知之金华,顷刻之间,刚变为柔,解化为真一之水。恍惚有物,杳冥有精,如马齿琅玗焉。马齿比其坚白,琅玗比其温柔。金华化水,即上所云,化为白液也。马齿琅玗,即上所云,凝而至坚也。真知金华,既变为真一之水,白嫩而坚。灵知太阳流珠,即化为虚灵之火,而往和之。金华先唱者,真情不昧也。阳乃后和者,真性不迷也。情不昧、性不迷,火不炎上,水不下流,水火相济,性情和平,归于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自然之域矣。性情自然,方是凝而至坚,犹有一身后天阴气未化,足为道累。必须将一身阴气化尽,方能大道完成。迫促时阴者,却除邪气,时刻谨慎也。拘蓄禁门者,护持正气,须臾不离也。禁门即元牝之门,为生门死户,乃生杀之舍,阴阳之窍,生我在此,死我在此,结胎在此,脱胎亦在此。守之考存,失之者亡,为至紧至要之关口,所以号为禁门。此个门人人出入,个个来往,但百姓日用而不知耳。若有人问此门形象,吾则曰天之下,地之上,日之西,月之东;十字路头,四会场中,明晃晃开一孔窍,远观细如毫毛,近看大似世界。其中万象森罗,百宝俱备,有天造地设家当,不知有人认得否?若有人认得,则迫促邪阴,于死我处返其本,拘蓄正阳,于生我处还其元,可以随心运用,左之右之,无不宜之矣。但还元返本之道,总是调和性情,混合阴阳之理。若要调和性情,须先辩明五行生克之道。金生水,金为水母,水为金子;木生火,木为火父,火为木子。金本生水,水中又能生金,是谓慈母养育,孝子报恩也。木本生火。火生又能成木,是谓严父施令,教敕子孙也。金生水,木生火,顺生也;水生金,火生木,逆生也。又有五行错王,相据以生之道,如火性能以销金,金被火克而色足,能以生旺;金性能以伐木,木被金克而成器,得以生荣之类。三五者,金生水一五;木生火一五;土居中央自为一五。一者,一气也。五行相生相克,克以成生,生以全克,生克随时,一气流行,始而终,终而始,神化不测。在天地则为至精,在丹道则为至宝。此中顺逆生克之天机,可以口诀,难以书传也。难以书传者,以其顺逆生克之天机,有火候、有工程、有先后、有急缓,差之毫发,失之千里。书何尝不传火候?何尝不传工程?但言之而言不及,论之而论不尽耳。仙翁老婆心多,既云难以书传,而又不得不以书传者,特欲以书传之,使后世学者,就文穷理,求师印证也。书传者何事?即传火候工程耳。子为六阳之首,乃一阳来复之时,逢子自左而右转,以至于巳,六阳全。此进阳火之事,行刚道也。午为六阴之首,乃一阴来姤之时,遇午自西而东旋,以至于亥,六阴纯。此运阴符之事,用柔道也。卯酉者,阴阳出入之门户。卯为木,在东,为主,司生气;酉为金,在西,为客,司杀气。木性柔,象龙。金性刚,象虎。有杀有生,有主有客,生杀并用,主客相当,性情一气,如龙呼于虎,虎吸龙精,两相饮食,俱相贪恋,衔咽咀嚼,自然结丹。比如荧惑为火星,宜在于南,若守于西,是火去克金。太白为金星,宜在夜行,若经天昼现,是阴侵其阳。二者皆反其常,系杀气所临,必有倾败大事之凶。又如狸犬守鼠,必得鼠;鹞拘鸟雀,必得功。即此数事以观,阴阳失时必倾败,阴阳有准必成功。 以上皆书之所传者。修道者,仅玩其所取之象,不得其所藏之理,妄猜私议,误认为五金八石,流于炉火,烧铅炼汞,竭殚家产,妻子饥寒。自古及今,无数学人,自负聪明,不求明师口诀,广求名药,以假为真,愈求愈远,与道乖戾,终无一成,可不叹诸!
丹砂木精,得金乃并,金水合处,木火为侣。四者混沌,列为龙虎,龙阳数奇,虎阴数偶。肝青为父,肺白为母,肾黑为子,心赤为女,脾黄为祖,子午行始。三物一家,都归戊己。
上二节言姹女黄芽,流珠金华,凡以明调和阴阳之功耳。夫调和阴阳之功,即是攒族五行之功。故此节言攒族五行之事,申明调和阴阳之妙用也。丹砂象火,在人为灵知之神,即是诧女流珠之别名也。木性柔,在人为灵知之柔性;金情刚,在人为真知之刚情,即前黄芽金华之一物也。灵知之性,出于柔神,故为木之精。因其性柔而少果断,人心识神借灵生妄,未免真中有假。然得真知金刚制之,识神不得用事,人心安静,灵返本性,火中又生木。本性爱金顺义,金情恋木慈仁,而金木相并。灵知者,先天所秉之灵气;真知者,先天所秉之正气。此灵此真,本来合一,灵而有真,真而至灵,真空妙用,所谓一点真灵者是也。因交后天,识神用事,灵者有昧,真者入假,彼此间隔,于是气性发而妄情起,一身纯阴矣。识神者,历劫轮回之种子,生生死死之根蒂。若不将此一物除灭,性命终非我有。除灭之法,非真知之真情不能。真知之情,具有先天真一之气。此气至大至刚,能以退群魔、斩三尸。真情一现,识神渐消;识神消,而人心不起;人心不起,灵知不飞;灵知不飞,真性自现。真性现而与真情相会,合而为一,是谓金木交并。金木既交并,则金中有真水,在人为真精。真精真情,合为一家,是谓金水合处。木中含火,在人为元神。元神真性,合为一家,是谓木火为侣。外而金木相并,内而水火相济,四者混沌而为一气,仍是一阴一阳相合之理,故曰列为龙虎。龙为木,属于阳,生数三,为奇;虎为金,属于阴,生数四,为偶。龙虎者,性情之法象。性情精神虽分四象,而实一情一性统之。虽是一情一性统之,其实到性情相合时,总是先天一气统之。一气浑然,内含四象;四象混合,仍是一气。金丹之道,后天中返先天,攒簇五行,和合四象,凡以为调和阴阳耳。阴阳调和,即是龙虎相会,故丹成曰龙虎大丹。比如幻身,亦借阴阳五行而成。肝青为木,为父;肺白为金,为母;肾黑为水,为子;心赤为火,为女;脾黄为土,为祖。盖后天幻身,非五行不能成形;先天真身,非五行不能凝结。所异者,颠倒顺逆之间。顺之则生人生物,逆之则成圣成仙。何谓顺?肝木藏魂,性浮而主喜;心火藏神,性炎而主乐;肾水藏精,性流而主哀;肺金藏魄,性沉而主怒;脾土藏意,性滞而主欲;属于后天。何谓逆?木性浮而使沉,木归于根,喜化为仁;金性沉而使浮,金还其元,怒化为义;水性下而使上,水归于源,哀化为智;火性上而使下,火返其真,乐化成礼;土性滞而使和,土返于阳,欲化为信;属于先天。至人者,修其先天,化其后天。逆运其机,以夺造化之权,以转生杀之柄。其妙在乎抑阴扶阳,用六而不为六所用,用九而不为九所用也。九者阳之数,六者阴之数。一阳生为子,一阴生为午。子午者,阴阳之始。一阳生而进阳火,水木居焉;一阴生而运阴符,火金居焉。进阳运阴,各随其时,其中有信。土居中央,混合百神,功归戊己。戊以和阳,主运外;己以和阴,主养内。戊己相合,内外如一。二土结为刀圭,是谓三物一家,《金丹四百字》所谓“铅汞归真土,身心寂不动”者,即本此也。盖金水属于身,木火属于心,戊己属于意,统精气神三物,炼精化气,炼气化神,炼神还虚,到此地位,身心如一,水无渗漏之患。但所谓身心者,非幻身肉心,乃不可见之身心。不可见之身,即本来一点浩然刚正之气;不可见之心,即本来一点虚灵不昧之性。所谓意者,非意念之意,即本来不动不摇之天,则谓之真意,人谓真信。后人不知古人立言奥意,认身为幻化之身,认心为肉团之心,认意为意念之意。执心者,入于寂灭之学;认幻身者,认为搬运之功。噫!以此为道,乃邪道耳,非正道也。彼安知道,乃先天之学,不落于有无形象,别有个心传口授之秘诀,直超彼岸,立跻圣位耶。
刚柔迭兴,更历分布。龙西虎东,建纬卯酉,刑德并会,相见欢喜,刑主伏杀,德主生起。二月榆落,魁临于卯,八月麦生,天罡据酉。子南午北,互为纲纪。一九之数,终而复始。含元虚危,播精于子。
上节言攒簇五行,阴阳合一之功。此节言阴阳合一之妙用。金丹之道,刚柔相合之道。刚中有柔,柔中有刚,刚柔互相迭兴,更历分布,随时变通耳。何谓刚柔迭兴,更历分布?龙性属木,为德,本居于东卯阳位,而今反建纬于西酉阴位,是刚更历而布于柔地,此以性求情也。虎情属金,为刑,本居于西酉阴位,而今反建纬于东卯阳位,是柔更历而布于刚地,此以情归性也。以性求情,刑中有德;以情归性,德中有刑。刑中有德,德中有刑,刑德并会,性情相见,刚柔和合,如夫妻相得而欢喜矣。试以天地造化之道论之,造为德,化为刑。刑主杀,所以伏藏万物;德主生,所以起于万物。生以荣旺之,杀以收敛之。有刑有德,有生有杀,生而杀,杀而生。刑而德,德而刑,而造化得以流行不息矣。然犹有生中有杀,杀中又有生之道,如二月万物皆生,榆荚反落,魁星辰时临卯,罡星辰时指酉,此生中有杀也。八月万物皆收,荠麦反生,罡星戌时指酉,魁星戌时临卯,此杀中有生也。盖罡星所指处吉,有生气也;魁星所临处凶,有杀气也。二月榆落,八月麦生,此皆刑德并会之象。修道者,知得此刑德并会之机,方可下手。子南午北,互为纲纪者,子属水,在人为元精;午属火,在人为元神。子在南,水居火位;午在北,火居水位。是精一之水,去克元神之火,刑也,杀也。然水上火下,水火有相济之功,是以精养神,以神保精,刑中有德,德中有刑也。刑中有德,德中有刑,刑德阴阳,互为纲纪,而生先天真阳。阳生于一,而成于九,阳极而阴接,阳极而阳起,终而复始,阴阳并用,刑德两全,无伤于彼,有益于我。彼我会则性情合,性情合则金丹结。然其最要处,在一阳来复之时。此时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。盖以此时有先天元精元气在焉。虚危二星,位居子地,乃阴阳二气交会之处,即修道者安身立命之处,易错而难逢。此时宜刑德并用,刑以防阴,德以养阳。若有德无刑,客气乘间而入,先天有伤,大事去矣。仙翁以“播精于子”一句示人以刑德并用,下手之诀,天机大露矣。
如审遭逢,观其端绪。以类相况,揆物始终。五行相克,更为父母。母含滋液,父主秉与,凝精流形,金石不朽。审专不泄,得为成道。立竿见影,呼谷传响。岂不灵哉!天地至象。若以野葛一寸,巴豆一两,入喉辄僵,不得父俛仰。当此之时,虽周文揲蓍,孔子占象,扁鹊操针,巫咸扣鼓,安能令苏,复起驰走?
以上修炼金丹之道,内外药物,阴阳符火,精且详矣。但恐学者,无大福分,不能遇真师耳。如其遭逢,庆幸得遇真师,当究其大道之端绪,审其同类之药物,揆度下手之始,完全之终,而后可以修为。盖一处不知,即一处有迷;知之不精,即行之不到。所谓差之毫发,失之千里。五行相克者,金克木,木克土,土克水,水克火,火克金也。更为父母者,金生水,水生木,木生火,火生土,土生金,五行相生,彼此互为父母也。五行之中,水木属阳,为父;火金属阴,为母。父主刚,母主柔。母含滋液者,柔以成物也;父主秉与者,刚以生物也。一生一成,金水木火,二五之精,妙合而凝,品物流行矣。修道者,能明五行生克之理,阴阳五运之理,宜刚即刚,,宜柔即柔,刚柔归于中正,圣胎凝结,无形生形,十月气足,露出法身,不生不灭,与金石不朽。若有知而审专不泄,勤行不怠者,决得成道。如立竿见影,呼谷传响,其灵验最为迅速。要之,天地非阴阳不能生物,性命非阴阳不能结丹,天地造化之道,乃金丹之至象也。后世迷人,不究真阴真阳之理,趋入旁径,到老无成,妄言修道为虚妄,圣贤之文为虚文,彼特未之深思耳。试观后天野葛巴豆之毒,入口即便尸僵,虽圣贤仙佛,亦难救苏。况金丹乃先天至宝,岂有得之而不能永寿长生者哉?金丹之能长生,犹之巴葛之能致死,人之不思,愚之甚矣。紫阳欲向人间留秘诀,未逢一个是知音,正为此耳。
黄庭经解
栖云山悟元子刘一明解
黄庭经者,东华扶桑帝君之秘文也。一名大帝金书。以其刻于金简,故名金书。一名东华玉篇。以其又刻于玉。亦名玉篇。其经有内外两篇。内篇者,太上玉晨道祖之所着。是谓正经,故名内篇。外篇者,太上老君道祖之所解。是谓辅经,故名外篇。虽分内外两篇,其言黄庭诸景之义一也。黄者,中央之色,即中之象;庭者,人居之处,即神室之象。以其中虚,无物不包,无理不具,故以庭喻之;以其中藏生机,万物皆从此出,故以黄庭喻之;经者,径也,道也。黄庭经即演说“中”之道也。这个中,无形无象,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搏之不得;恍惚杳冥,无方所、无定位;至无而含至有,至虚而含至实;其大无外,其小无内,包罗三千大千世界,内有四象五行、九宫八卦、三元九气,万神所归,千灵所聚,出圣出贤,成佛成仙;儒曰太极,又曰道义之门;释曰真空,又曰不二法门;道曰虚无,又曰众妙之门,又曰元牝之门。三教圣人,方便立名,无非形容此“中”之真实象耳。在人身,非四大一身上下之中,非肾前脐后之中,非心下肾上之中,亦非头顶天谷之中,乃在四大不着之处,万有皆空之境。后人不知此“中”是何模样,直以有形有象、有方有所度之。玉晨、老君二道祖,着为黄庭经内外篇,即有以形无,即实以形虚,大露天机,点化后学,慈悲之至。奈何后世学人多无真传,罔识二篇取义。见有内景外景之名,而遂认景为真,执于有象;或守窍,或思神,或搬运,千门万户。无怪乎修道者如牛毛,成道者如兔角也。夫景者,可见可闻、有形有象之谓。“中”本至虚至无,不可见、不可闻,何得有景?若稍有景,便是幻象,非其道矣。况黄庭只一物,而景则有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之多般。可知景是景,黄庭是黄庭。诸般之景,乃黄庭之外物耳。盖景者,黄庭之枝叶;黄庭者,景之根本。根本不可见,枝叶乃可见。故书名曰黄庭内景经、黄庭外景经。道祖分明与人说了,特人未之深思也。试观诸景,皆各有神。如上部,则有发神、脑神、眼神、鼻神、耳神、口神、舌神、齿神;中部则有喉神、心神、肝神、脾神、胃神、胆神、肺神、三焦神;下部则有腹神、大肠神、小肠神、膀胱神、左阳神、右阴神、左肾神、右肾神;又有身中九宫真人:心为绛宫真人;肾为丹元宫真人;肝为兰台宫真人;肺为尚书宫真人;脾为黄庭宫真人;胆为天灵宫真人;大肠为永灵宫真人;小肠为元灵宫真人;膀胱为身房宫真人。又有元首九宫真人:双丹宫真人、明堂宫真人、丹田宫真人、泥丸宫真人、流珠宫真人、大帝宫真人、天庭宫真人、极真宫真人、大皇宫真人。又有重楼十二神。其神甚多不可数计。易曰:“阴阳不测之谓神”,又曰:“神也者,妙万物而为言者也”。曰不测,曰妙万物,则是在恍惚杳冥之中,不色不空、不有不无,不可见、不可闻,亦不可思议,仅可心知,不可口说。这个不可见、不可闻、不可思议之神,即黄庭之神也。黄庭之神,不在心下肾上黄庭之处,不在泥丸黄庭之处,不在脾部黄庭之处。经中虽言三黄庭,皆言黄庭之景,非言黄庭之真也。黄庭之真,乃一大包罗。因其为一大包罗,其神无处不在,无时不有。因其有此黄庭大包罗之神,故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,津液上下流通,血气来往穿贯,皆自然而然,无容勉强于其间。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之神,皆本于绛宫真人。绛宫真人,一名肉团神,即心王也。心为一身之主,一身之神,皆心王统之。然虽心王统之,其所以能神者,总是黄庭一神运动焉。心王若不借黄庭神之灵,亦不能神。是黄庭神,又为心王之王。心王统诸神,实黄庭神统诸神也。一神分而为诸神,诸神归而为一神。神为真,景为假,真借假而施功,假依真而得灵,真中运假,假中藏真。假之有神,实黄庭之神而神也。可知黄庭经说来说去,只是说一神字,无非说一中字。中即神也,神即中也。中字从“口”从“|”。“口”象太极,0即黄庭也;“|”象一气,[ ]即神也。“口”内有“|”而为神,即黄庭中有神也。所谓神室者是也。中而未有不神,神而未有不中。且中者,不偏不倚,无过不及,混然圆成之义。混然圆成,活活泼泼的,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,自有个神在。因其有神在,故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,各形其形,各事其事,并行而不相悖也。内篇曰:“虚无寂寂空中素,使形如是不当污”。又曰:“玄元上一魂魄炼,一之为物叵卒见。须得至真乃顾眄,至忌死气诸秽贱。六神合集虚中宴,结珠固精养神根。玉匙金钥常完坚。外篇曰:“物有自然事不烦,垂拱无有身体安,虚无之居在帏间,寂寞旷然口不言。恬淡无欲游德园,清净香洁玉女存,修德明达道之门。”又曰:“恬淡无欲养华根,服食元气可遂生。还返七门饮太渊,通我喉咙过清灵。问于仙道与奇功,服食灵芝与玉英。头戴白素之丹田,沐浴华池灌灵根。”虚无、玄元、德园、华池、皆黄庭之别名也。上一、至真、神根、华根、灵根、灵芝、玉英,皆黄庭神之别名也。空中素、虚中宴、结珠固精、恬淡无欲、服食元气,皆养黄庭神仙道奇功也。内外二篇,皆先形容诸景,而后归局于虚无、玄元、德园、华池,结果于空虚恬淡。若以景为道,何言“须得至真乃顾眄,至忌死气诸秽贱,恬淡无欲养华根,服食元气可遂生”乎?《阴符经》曰:“人知其神而神,不知不神而神。”神而神者,诸景之神;不神而神者,黄庭之神。因其有黄庭之神,而诸景亦各能神其神。若不修不神而神之神,只修神而神之神,则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俱皆有神,将从何处下手?岂不至难至烦?非道祖至道不烦无旁午,灵台通天临中野之义。灵台即真灵所居之台,亦即天心发现之处。中野即黄庭之中位。能守黄庭,则天心真灵之神炯炯不昧,一真百真,而诸景之阴神亦皆化而为阳神,至简至易,约而不烦。学者须要会的言外意。若不会的言外意,只于话头上摸索,按图造作,未免以石为玉,以铜为金,在皮囊上做功夫,焉能还元返本,结成至灵之丹,超出乎阴阳之外哉?正阳翁云:“四大一身皆属阴,不知何物是阳精。”缘督子曰:“一点阳精,秘在形山,不在心肾,而在乎元关一窍。”若执一身而修,无非修此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,何能得阳精乎?不能得阳精,何能成阳丹乎?阳精不是别物,即是黄庭之神,又名谷神。黄庭即元关一窍,因其为天地之根、阴阳之门、性命之源,故谓元关;因其为谷神所居,统御万法,主宰万事,故谓黄庭;因其无形无象,无方无所,离种种边,又谓虚无。落到实处,总是一中而矣。识得此中,则知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,一动一静,一收一放,皆谷神默运之。毗陵翁云:“有物先天地,无名本寂寥,能为万象主,不逐四时凋。”即此黄庭神之所以为神乎?《道德经》曰:“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”三丰翁云:“守黄庭,养谷神,男子怀胎笑杀人。”凡此皆言黄庭中一窍,有谷神居之。守之则昌,失之则亡。人能守此一中,须臾不离,则万神来朝于一神,不特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听命于黄庭,即八万四千毫毛,亦皆化为护法神,内外光明,表里莹净,一本散而为万殊,万殊归而为一本,形神俱妙,与道合真,千变万化,总是一中,总是一神,大丈夫之能事毕矣。噫!悟之者,立跻圣位,迷之者,万劫沉沦。识得真正黄庭、不神而神者,有几人哉!后附二图,以备参考。(图1)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,何见其有神哉?如曰无神,则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,俱是死物矣。如曰有神,神不可见,谁其信之?试言其神,发升血,发之神也;脑藏精,脑之神也;眼能视,眼之神也;耳能听,耳之神也;鼻能臭,鼻之神也;口能食,口之神也;舌能味,舌之神也;齿能嚼,齿之神也;喉咽物,喉之神也;心灵明,心之神也;肺调气,肺之神也;肝养血,肝之神也;脾消谷,脾之神也;胃藏谷,胃之神也;,胆威明,胆之神也;,三焦温热,三焦之神也;大肠出秽,大肠之神也;小肠受水,小肠之神也;膀胱出水,膀胱之神也;腹包物,腹之神也;左阳升阳气,左阳之神也;右阴运阴气,右阴之神也;左肾主受精,左肾之神也;右肾主出精,右肾之神也;身中九宫各司其事,身中九宫之神也;元首九宫皆含其灵,元首九宫之神也;重楼十二串送饮食,重楼十二之神也;其外四肢百脉、十二经络活动流通,无一不有神。内篇曰:“至道不烦诀存真,泥丸百节皆有神。”可知一身内外,皆是神也。虽一身内外其神多般,皆心中一神统之。然其所以能神其神者,非心之神,杳冥中还有个难以拟议之神,即黄庭之神也。经内不明指出此神是何模样,居于何地。惟内篇曰:“带执性命守虚无,名入上清死录除。”外篇曰:“正室之中神所居,洗心自理无敢污。”曰虚无,曰正室,方是真正黄庭,而非可与有景之黄庭同观。既是无景之黄庭,则其中之神亦不与诸景之神相同。人能守此虚无正室之黄庭,则心神清净。心神清净,则五脏六腑、九窍百骸之阴气俱化,诸神皆归于黄庭之一神。所谓殊途而同归,百虑而一致也。(图2)黄庭出于先天,藏于后天,本无形象,亦无名字,强而图之,这个0而已;强而名之,黄庭是也。因其浑然生机,故名黄庭;因其变化不测,故谓之神。黄庭体也,神其用也。一物而二名。儒修之为道义之门;释修之为不二法门;道修之为众妙之门,又为玄牝之门。因其无形无象,故道祖以诸景之神,形容其黄庭之神,使人于诸景之神追究其黄庭无景之神耳。人能于无景中追究出个所以为神处,则知黄庭上柱天,下柱地,无头无尾,无背无面,大包宇宙,小入毫端,可以同虚空界,行住坐卧,不离这个矣。
会 心 集
会心集序
盈天地间者,皆阴阳之道;盈天地间者,皆性命之道;人能于阴阳之道,会悟于一心,则知阴阳之道即性命之道,性命之道即阴阳之道,阴阳性命总无二道,所以古圣云:人在道中而不知道。易曰:百姓日用而不知。不知者,以其视天地为天地,视人为人,视物为物,未曾会得天地、人、物一道耳。世间修养之士,不穷究实理,不印证真师,性命二字尚未认的,得其一言半语,自为大彻大悟,即便冒然下手,无怪乎入于旁门曲径,空空一世,到老无成。或有知性命为阴阳者,而不知真阴真阳,强于有形有象处揣摸,认鸟为鸾,指鹿为马,乃乱乃萃,识不得阴阳,焉能知的性命!不知性命,焉能修的性命!余自得仙留龛谷之旨,实会的盈天地间者,皆是阴阳之象;盈天地间者,皆是吾性命之理;远取诸物,近取诸身,可以一道而贯无穷之道,可以一心而统无数之心,纵横逆顺,左右前后,黄芽满地,白雪飞空,信步走去,头头是道,故生平因物书怀,就事写意,无非会之于心,发之于言,故将吟咏拙句,编为内外二集,分为四卷,名曰会心集。愿结知音道侣,早会性命之道于一心,勿为旁门曲径所误可也。至于集中所会之是非,余亦弗知,惟有会道于心者自知之耳。
大清嘉庆六年岁次辛酉重阳节,悟元子自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