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望本站能运行下去,就支持下➤➤

圈套

+A -A

作者:马大志

黑暗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

这已不知道是骆其扬第多少次踏进这片阴冷的黑暗中了,每一次进来,他的心都会沉重一分,尤其是这次,他的心口像压了块千斤巨石,几乎令他窒息。他熟练地吹亮了火褶子,点燃了墙上惟一的一盏松籽灯,昏黄的光隐约地揭露出这片黑暗的轮廓。

这是一间一丈见方的密室,潮湿的墙壁上已生满了青苔,靠墙处放着一张长方几案一把太师椅,除此别无他物。这密室是他一锹一铲整整挖了三年才建成的,如今终于到了用它的时候了。

骆其扬默然地坐在椅子上,感受着四面的阴寒之气,双眼却已轻轻地闭上,似乎是在等着什么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,接着是一阵机簧滚动的声音。幽暗的密室里忽然劈开一道光线,旋即又闭上了。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,两人中间是一条锁链。

前面的锦衣汉子名叫孙忠,是跟随骆其扬多年的心腹,锁链便握在他的手里,牵着后面那个用黑布罩着头的人。那人衣衫褴褛,双手被锁着,身材魁梧,比孙忠足足高出半个头,虽然目不能见,步履却异常得稳重。

骆其扬摆了摆手,孙忠便揭去了那人头上的黑布。黑布一揭开,便露出一张饱受风霜侵袭的老脸,只见他乱发蓬松,脸上的皱纹像刀劈斧砍一般,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老得多。骆其扬瞥了他一眼,摇头笑道:“人称‘无孔不入过江风’的郭嵩郭剑风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?”

那人寻声一望,连忙跪拜在地道:“郭嵩拜见二堂主,却不知二堂主召见我这带罪之人所为何事?”他自称带罪之人自然是有缘由的。当年郭嵩凭着一身好功夫曾受到长江蛰龙堂大堂主玉龙吟的重用,名列蛰龙堂十护法之首。后来却因酒后乱性奸污了堂中兄弟的妻子而犯帮规,被玉龙吟杖责一百罢免了职位,责令终生只能以打渔织网做苦力为生,若有违抗,则蛰龙堂上下数万帮众共逐之。

一晃已是十年光景,此刻忽然被骆其扬召见,郭嵩心中正自忐忑不安。却见骆其扬起座离身走到他跟前,道:“把你的手给我看看。”郭嵩满眼疑惑地伸出手,骆其扬瞥了一眼他那虎口处茧子,赞许地点了点头,道:“很好,你的剑法始终没有扔下。”

郭嵩正色道:“十年来郭嵩依旧勤苦练剑,只盼能有机会再为蛰龙堂效犬马之劳。”骆其扬眉毛一挑,道:“你的机会来了,从今日起你暂时呆在密室之内,不出十日我保你重归十护法之位。”

郭嵩喜形于色,却疑惑地道:“此话当真?”

骆其扬并不答复他,却将头缓缓转向一旁的孙忠,目光凄楚地道:“孙忠,你跟随我有多少时日了?”

孙忠毕恭毕敬地答道:“十一年零三个月。”

骆其扬点了点头,语气沉重地道:“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家老小的。”

孙忠身形一震,双膝软软地跪倒叩头道:“多谢主人多年来的栽培。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,猛地刺入自己的心窝,面部立时扭曲了,已然气绝身亡。郭嵩被这眼前的突变骇得面无血色,疑惑地看着骆其扬。却见骆其扬面沉如水,俯下身伸手将孙忠那兀自圆睁的双眼轻轻合上,然后向郭嵩道:“几案下有锹镐,你就将他埋葬在此吧。”说着已站起身向出口处走去。

密室门打开时,骆其扬忽然冷冷地扔下一句话:“你不要妄想离开,外面有上百枝的箭弩在等着你。”话未说完,人已走了出去,把郭嵩关在了这片黑暗中。郭嵩惶恐地看了看孙忠的尸首,勉力地定了定神,从几案下摸出锹镐就地掘坑,将孙忠埋下。几案下不但有锹镐,还有一大篮子的肉脯和酒,另有一把精钢打造的剑。郭嵩十年来终日粗茶淡饭的生活,见了酒肉早已饥肠辘辘,顾不得多想就大吃起来。

墙上的松籽灯燃了不到半日便油尽自灭,等着他的是无边的黑暗和孤寂。不知过了几个时辰,忽然一阵机簧转动的声响传出,郭嵩机警地将剑抄在手里,却见那道光线之中一条黑色人影迅猛地扑下,快如夜枭振翅,手中钢刀霍霍直取郭嵩的要害之处。郭嵩急忙举剑格挡,“叮当”几声刀剑相交,郭嵩只觉得来人刀重势沉,居然是个狠角色。密室门很快就关闭了,将这场困兽之斗完全封闭在黑暗中,两人只能凭借呼吸声去辨别对手的位置,稍有察觉立时便是杀招迭起。

在黑暗中二人的实力都已大打折扣,十招一过,郭嵩已占了上风,并非来人的功夫较弱,而是因为郭嵩忽然发现那人的身上不知被谁沾了几点磷火。绿幽幽的磷火忽明忽暗,每一点都是那人死穴。郭嵩冷笑一声,随即一剑刺出。“无孔不入过江风”的剑失手的次数并不多见,所以这一剑穿胸而过,那人惨呼一声便已毙命。直到死时,那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。

郭嵩喘息着跪坐在地上,调息了片刻复又站起,摸出锹镐于黑暗中将这人掩埋了,心中已清楚这决不会是惟一的一次。

果不其然,大约又过了一天,密室门开,又一条身影手中提着对鸳鸯跨虎篮杀了进来,其身手比昨日那人似乎更胜一筹,只可惜他的身上也沾了几点磷火。所以还是不及二十招,便被郭嵩一剑斩落。

第三天是一个使弧形剑的。

第四天又有一个用分水蛾眉刺的。

……

七天之后,郭嵩亲手埋下了七个人,这七人武功、兵器各异,论身手更是一个强过一个,若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沾了磷火,郭嵩纵然有九条命也早拼光了。此刻他的脚下埋满了死尸,有一股腐臭的气味充斥在这阴冷的暗室里。然而郭嵩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,他似乎已猜到了骆其扬把他关在这里的意图。

第八天,密室门再响,郭嵩绷紧了神经擎剑在手,准备又一场生死杀戮。然而只见烛光摇曳,走进来的居然是骆其扬。

骆其扬将手中的烛台放下,打量着凸凹不平的地面,含笑道:“看到你还活着,我很欣慰啊!”郭嵩漠然地道:“有二堂主暗中相助郭某又岂会出事?”言下之意是已猜出那点点磷火便是骆其扬所施的了。

骆其扬一笑道:“你可知这七个人都是谁?”不等郭嵩接口他已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七个人的名字。郭嵩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,这七人无一不是江湖中闻名的杀手,身价最低的一个也在万两白银以上,骆其扬不惜重金请得他们却只是用来为郭嵩拭剑。骆其扬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道:“你是否已猜到我把你安置在这里的缘由?”

郭嵩淡淡地道:“杀人?”

“杀谁?”

郭嵩一字一句地道:“杀大堂主玉龙吟!”

骆其扬森然冷笑道:“你不奇怪?”

“奇怪,自从少堂主玉晓枫死后,大堂主再无子嗣,堂中上下早已在传扬接替大堂主衣钵的一定是你,你为何还要冒险杀他?”

骆其扬深吸了一口气道:“因为我已等不及了!”这句话憋在他心底不知有多少岁月了,今日方才一吐为快。

郭嵩中气不足地道:“以下犯上、行刺堂主是要被千刀万剐的!”

骆其扬忽然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道:“你不敢?”

“不敢!也不能!”郭嵩直视着他道。

“说得好,那我就给你一个杀他的理由。”却听骆其扬话题一转,娓娓地道,“十年前你陪同少堂主玉晓枫外出狩猎,突然中了埋伏,一行十一人只有你侥幸逃脱,你可还记得?”郭嵩道:“那次我不能保得少堂主平安已犯下失职之罪,然而大堂主却并未怪罪我,此恩重如泰山,我更不能杀他。”骆其扬冷笑道:“碍于江湖道义玉龙吟自然不能对你徇私仇,然而就在半月之后你到江荫分舵的李一眼家喝酒,几杯酒下肚为什么就本性迷失奸污了李一眼新纳的小妾?”

郭嵩道:“是我禀性卑贱才导致了酒后胡来。”

“错,”骆其扬厉声道,“那是因为有人在你的酒里下了‘奇淫合欢散’!”郭嵩面色骤变,失声道:“谁干的?”

“我!”骆其扬轻蔑地道,“就是我奉了玉龙吟之命在你酒中做了手脚。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大大的圈套,套了你十年了!以一己之私设计害人,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?”

郭嵩浑身颤抖着,十年来的诸般苦楚尽皆涌现在心头,只听他恨声道:“该杀!”骆其扬暗笑了一声,忽然道:“你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?”

郭嵩迟疑了一下道:“我住进这密室之日是九月初一,明日应该就是重阳节了。”

“不错,重阳节是我蛰龙堂各堂主集合到各分舵体恤帮众的日子,今年轮到去望海湾分舵,那里原本是你所职掌的地界。”

郭嵩沉声道:“不错,那里的地形构造我至今仍历历在目,若是潜入行刺我最适合不过了。”

骆其扬道:“明日晚我与玉龙吟等人将在望海阁赴宴,届时我会打灭灯火,你便顺势杀出。虽是在黑暗之中我想你一定会辨清玉龙吟的位置。”郭嵩眼中一亮,道:“正是,玉龙吟身上带着历代堂主的信物,便是那条镶着十三颗夜明珠的传帮腰带,黑暗中要找他实在易如反掌。”此刻他才清楚为什么这几日的杀手身上都沾了几点磷火,看来骆其扬为了这暗杀之计已蓄意多年了。

话已说完,骆其扬端起蜡烛向外走去,忽然又转过身冷冷地道:“你的剑已磨利,只待出鞘一击。若是得手,我便是蛰龙堂大堂主,你还是十护法之首;若是失手,这小小密室之中又会埋下两具尸体,一个是你,一个是我!”说罢,他轻轻地吹灭了蜡烛,走了出去。

九月初九,重阳佳节。蛰龙堂三位堂主外加十三个分舵的当家人会聚一起,骑马从总舵出发,连同随从一行数十人赶赴望海湾分舵。大堂主玉龙吟一马当先,但见一缕银髯上下飘洒。他虽已年近花甲,却虎威不减当年,看样子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,也难怪骆其扬会等不及了。

行了不到半日,郭嵩抵达望海湾,见道旁已聚满了迎接的帮众,体恤帮众的仪式即时举行。

蛰龙堂已有百余年的基业,麾下更有五万帮众,堪称除丐帮之外的第二大帮,这繁文缛节自然少不了,一路啰嗦下来已是天色黯淡,众堂主们饥肠辘辘,便同赴望海阁。

重阳佳节喜登高,这望海阁依山而建,远可望海,正是个登高临远的好所在。酒宴摆上,众人推杯换盏,开怀畅饮,一时间喧嚣异常。惟独骆其扬不时瞥一眼窗外,心中有着难以抑制的狂喜。

与此同时,郭嵩已经动身了。一身黑色短襟夜行衣,背后背剑。他原本就是杀手出身,更兼之对望海湾轻车熟路,故而很轻易便躲过几拨巡逻的守备,已摸到望海阁的后面。

后面有三根两人也不能合拢的顶梁柱,正好藏身。郭嵩躲在中间那根柱子背后,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攀缘而上,将身子依偎在飞檐之下,不敢靠得太近,只能远远地注视着前厅的动静。

夜色阴沉,无星无月,正是杀人的好天气。

酒过三巡,席间的众人都已满脸醉态,胡言乱语地说着醉话。

正中央是间宽阔的八仙桌,却只摆了三把椅子,蛰龙堂的三巨头按三才之位落座。骆其扬和三堂主铁正分坐在两侧,正座上是玉龙吟。

玉大堂主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,频频举杯给手下兄弟们敬酒,自己也已喝了有七八分醉。此时忽然见他一摆手,嘈杂的宴席上立刻平静了下来,众人停下杯盏等着大堂主发话。

却见玉龙吟有些醉步踉跄地站起身,朗声道:“今日是我蛰龙堂每年一度的大庆,看到众兄弟都还生龙活虎,威风不减当年,玉某心中甚是欣慰啊。”

在座众人大声附和道:“全依仗大堂主洪福啊!”

玉龙吟含笑着踱到大厅的中心,忽然正色道:“趁今日众兄弟都在场,又兼之酒兴正盛,玉某想把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一件大事说与大家知晓。”众人默不做声,大厅内静得可怕。

却听玉龙吟道:“我蛰龙堂百余年基业固若金汤,在座诸公功昭日月,然而蛇可无足却不能无头,玉某一介匹夫更兼花甲之龄,忝居龙头之位已近三十年,实在是到了让贤之时。试问诸君,堂中上下几万帮众哪一个可担此重任?”话是问大伙,眼神已望向了座上的骆其扬。

众人见状会意地附和道:“自然非骆二堂主莫属了!二堂主旷世英杰,我等都信服。”也有人不以为意地道:“大堂主正值壮年,老当益壮,让贤之事为时尚早!”然而言下之意却也并非不赞同。

关于骆其扬接替堂主之职的传言已有多年,此时提及众人倒也并不为奇,最感惊奇的却是骆其扬自己。他苦心推敲多日、决心下了几万次才设下今日的杀局,却忽然出现这般突变,早已有些慌不择言了,口中急道:“堂主何出此言?小弟跟随堂主二十年来,忠心耿耿、心无旁骛,堂主此举岂非要陷我于不义吗?此事万万不可。”

玉龙吟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道:“兄弟恁地迂腐,此事是天降大任,惟贤者担之,何来这些嚼舌头的话?兄弟若是应允,今日便在这望海阁上行禅位之礼如何?”这番话说得倒是声色真切,全没有半点虚假。

骆其扬心中不禁一热,却仍作势要推辞,忽然一双铁掌从身后箍住他的双臂硬把他按坐在座位上,不必回头便知是三堂主铁正。铁正练的大鹰爪力,双臂有千斤之力,又乘着酒兴,这一把竟把骆其扬按得难以动弹。

其余众人都各自起座围拢过来,却见玉龙吟面色凝重地解下缚在腰间的传帮明珠金带,用双手高高托起。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,看着玉龙吟将金带扎在骆其扬的腰上。

众人齐声唱诵道:“蛰龙飞天,明珠绽现,千秋万代,永享天年。”这歌声入耳,骆其扬已难抑制心头的狂喜,想不到他觊觎龙头之位多年,煞费苦心,青丝染白,今日竟得来得如此容易,一时间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。

太平歌唱罢,玉龙吟郑重地拍了拍骆其扬的肩头,朗声道:“熄灯!”熄灯是历代堂主交接禅让之时的必备仪式,为的是让金带上的十三颗夜明珠一绽光华,预示着蛰龙堂十三分舵的兴旺。

然而“熄灯”两个字一出口,骆其扬却如同当头被泼了盆冷水,口中急道:“不可熄灯!”然而话未出口,忽然喉咙一痛,竟然被玉龙吟点了哑穴,紧接着肩头的“肩井穴”又被玉龙吟扣住,半边身子立时软麻难当,想动弹半分也难。想必是玉龙吟怕他再行推辞才封了他的穴道。

就在这时,所有的灯火已尽数被熄灭,大厅中一团漆黑。骆其扬奋力地挣扎,喉咙里“咯咯”的作响却也无济于事,无边的恐惧从四面黑暗中围拢过来。

忽然一阵剧痛从心窝处钻入,郭嵩已经动手了。黑暗中分不清究竟是谁,只寻着那明珠的光华偷袭过来。一剑穿胸,五脏皆伤,骆其扬终于知道了“无孔不入过江风”的剑是何等的冰冷与霸道。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头看了看缚在自己腰间的明珠金带,那一十三颗夜明珠正自绽露光华,像是十三只湛绿的鬼眼,正在轻蔑地向他讥笑……

灯火重被点亮,所有人都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骆其扬僵直地偎在座椅上,已气绝多时了。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将他牢牢钉在椅子上,鲜血染红了那明珠金带。

“有刺客!”有人清醒过来后大声呵斥着,望海阁上立时乱成了一锅热粥。

次日,长江蛰龙堂发出仆告,二堂主骆其扬遇刺望海阁。堂中五万帮众歃血联名誓报此仇,并设十万白银重金,悬赏捉拿凶手。

骆其扬死后的第七日,在蛰龙堂总舵的内宅里,玉龙吟正对着一面湛蓝色的灵牌怔怔出神,上面描金方字写着:“爱子玉晓枫之灵位。”忽然鼻翼一动,两行浊泪已潸然落下,口中喃喃地道:“枫儿,父亲终于为你报仇了!”转眼已泣不成声了。

身后有一个声音传出,劝慰道:“少堂主大仇得报理当高兴才是,还请堂主节哀!”说话之人原来一直都跪拜在地上。

玉龙吟缓缓转过身,道:“当年骆其扬设埋伏杀害了枫儿以绝我嗣后,便是要我把权位传给他。我罚你做了十年苦工障人耳目,才换来今日你为我报此大仇,你可曾怨恨过我?”

“能为堂主效力,共诛逆贼,属下无怨无悔!”那人面色凝重地抬起头,居然是郭嵩。

玉龙吟昂首一笑,旋即正色道:“你忍辱负重十年为我立此大功,我膝下别无子嗣,今日起你便如同我亲出的一般。”

郭嵩受宠若惊连忙叩头道:“父亲在上,孩儿这厢有礼!”

玉龙吟含笑将他搀扶起来,却又摇头道:“只是骆其扬新死,堂中还有不少他的生前死党恐怕会乘机作乱,你暂时还不能现身。”说着他从灵堂的几案下摸出一个包袱来,递给郭嵩道:“你拿着这些细软先出去躲个一年半载,待得风声弱了我再召你回来,到时候这蛰龙堂便是你的天下了!”郭嵩郑重地接过包袱,神色激动地道:“孩儿定当不负父亲之命……”忽然他的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,包袱从手中徐徐划落,露出了深深插在他胸口的一把短剑,剑握在玉龙吟手里。

剑原本藏在包袱底下,只等郭嵩接包袱便一击致命。

郭嵩目睁睚眦似乎想问当年在酒中下毒一事,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问,因为这包袱下的致命一击,就足以说明当年自己所受的冤屈都是拜这只老狐狸所赐。在郭嵩气绝身亡前的那一刹那,他隐约听见玉龙吟音色凄苦地说了句:“你没有错,只怪你生不逢时……”

长江潮汛潮汐,尽做江湖之事,天地洪荒,四野苍茫,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圈套,套住了多少无知的世人?

赞助本站